“师傅,珍重!”
徒留一句话,让菩提方丈在风中盯着陈宝安远去的身影,无数话语噎在心头,无法诉说。
“接下来的路,就要你一个人走下去了。”
菩提方丈褐色的瞳孔慢慢变成了金色,散发出神性的光辉。
陈宝安背着一个破旧的行囊,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家当。他手中握着一根禅杖,脖颈处挂着一串佛珠。
他慢慢地走在下山的台阶上,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艰难。
他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山上那座古老的寺庙,眼中充满了留恋和不舍。
时间流转,光阴飞逝,他来到山上归元寺修行,已经过了七个年头,不知不觉间,将这个自己原本只为苟活的地方当成了家。
古老而庄重的台阶仿佛承载了岁月的痕迹,染上了丝丝晶莹剔透的露水。
青色的苔藓在这神秘的舞台上肆意生长,它们紧紧地攀附在台阶的表面,似乎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染上自己的颜色。
当阳光洒落在上边,迷离中,两道身影交错着从上边奔跑而过。
“师兄,再快些!”
“慢些悟空,等等我。”
是陈宝安和智明师兄,日常的武堂修行,使两人之间的情谊联结深厚。
自己这一去,恐怕此生便无法再相见。
或许自己应当留下一封信于他,但迫在眉睫的是,神火山庄突生的变故。
那些奇怪家伙们之所言,他坚信无比,即使这份信任并没有任何基础,可来自心灵深处的感觉,修行多年的他也无法遗忘。
一想到这里,他不自觉想起了脑海中的身影。
“小配,小配?”
陈宝安情不自禁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但可惜的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每一次呼喊都像是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悄然无声。
失落涌上心头,只片刻时间便消散。
在这外边世界的修行中,他早已习惯,习惯身旁之人的离去。
这六年中,他无数次的呼唤,都是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可能她的出现就只是帮助自己尽快长大的,现在的自己已经独当一面,可惜独自面对世间的黑暗面与亲人的逝去。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已经失去了继续留在他脑海中的意义吧。
更可能的是,她是自己在傲来国和村子里的孤独所臆想出来的。
听起来很疯狂,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她的突然失踪。
每个少年在幼年孤独时会幻想一个朋友相伴,就像大雄的多啦A梦,关谷神奇的马里奥,光头强的熊大熊二。
当他们离开时,便是少年长大,展翅翱翔时。
不知曾几少年时,但愿故人依旧,风采更盛。
在那之后,归元寺的山门依旧矗立在原地,无数的弟子一批又一批的跨越那道山门,唯独少了那对一前一后,嬉戏打闹的身影。
多了一个手拿禅杖,眼神深邃,时常呆立在山门前凝望尘世的方丈。
。。。。。。
下了山,陈宝安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感叹的心情,大步向前走去。
繁华的京城,依旧如多年前一般车水马龙。街道上车流如织,行人熙熙攘攘,忙碌而有序。
它从不会因为某些人的离开而停滞,更不会因为某种势力的崛起亦或者某种势力的衰弱而消逝。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京城就是京城,如此热闹,却又如此冰冷。
“卖糖葫芦喽,红彤彤的糖葫芦诶!”
商贩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宝安从衣物店购置了一身大众衣物,还有一顶帽子,将自己和尚的身份暂时先掩盖起来,也顺便装饰了下自己。
京城最近也没有大事发生,仿佛叶勉所谓也仅仅就是夺取权利,并没有图谋天下的宏伟之志。
这让陈宝安有些摸不着头脑,隐约感觉其中所隐藏的秘密貌似更大。
“还是先去酒馆看看吧。”
陈宝安将脑子压低了些,虽然风平浪静,他却时常能感觉到一些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不知是强盗还是官场之人,毕竟直至如今他的画像和大名还在通缉令上。
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陈宝安路过了张贴告示处,瞥了一眼,自己六年前的画像固然在上方。
当然也有其他发现,比如不知何时,武当的通缉榜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更新了。
或许武当的叛乱已经被高人搞定了吧,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毕竟村子的问题就是因为武当的混乱,现在武当恢复正常,有村长青厌这一层关系在,想必村子的问题已然不大了吧。
一想到这里,陈宝安在放松的同时也不禁感叹,自己这一行多年,如同黄粱一梦,到头来,什么也没能做到。
也什么都……没能守护好。
来到了自己生活多年的酒馆,现在的这里已经有了他人驻守,酒馆依旧是那个酒馆,却不是他的家了。
‘咚咚咚……’
“请进。”
声音中气十足,好像是个而立之年的中年人。
“这位客官,想要喝什么呀?”
“这里,可收妖怪?”
陈宝安轻声说道。
那人眼神一凝,四周看了看,客人们依旧有吃有喝的谈笑着,没有注意到这边。
“这位客官,这边请。”
中年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宝安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进入了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