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安和沈让、崔涯纷纷回头看去,只见文忠跑到他们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陛下召见,镇国将军跟奴才走一趟。”
“陛下召见?”元长安与沈让、崔涯相互对视,满脸写着疑惑。
文忠弯着腰,嗓音尖细:“没错,烦请镇国将军跟奴才走一趟,别让陛下等着急了。”
元长安对沈让、崔涯二人拱手道:“那两位兄长先去万鹤楼等我,我随后就到。”
沈让和崔涯点头应允道:“好。”
去养心殿的路上,元长安对文忠打听道:“文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不知今日陛下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而文忠是个圆滑的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奴才怎敢揣测圣意,如今镇国将军风头正盛,想来应该是要嘉奖将军吧?”
元长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很显然,从文忠的口中问不到什么有用的话。
很快就到了养心殿,文忠先行进去汇报,元长安则趁机在殿外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文忠走出来之后,对着元长安做了“请”的手势:“将军请。”
元长安阔步走到殿内,迎面而来的是一本奏折。她迅速地躲过,就听到许文达怒不可遏地声音:“元长安,你真是能耐了,竟然敢开渠灌城!也是,整个朝堂上下,找不出第二个人,敢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北羌大将巴图布赫誓死不降,死守乐平郡。微臣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元长安站得笔直,低垂着头,丝毫没有反思之意。
许文达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元长安怒骂道:“当年你坑杀恒、吴二王共三十万受降士兵,已经惹得天怒人怨。朕收你兵权,罚你做了半年马夫,就是希望你长长记性。可是你…你……”
许文达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杀要剐,仅凭陛下抉择,微臣绝无二话。”
元长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许文达恨不得将她拖出去,打她三十军棍,让她老实一点。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元长安笑道:“罢了,朕不与你计较这些,毕竟你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是有功之臣。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这些年,你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朕不能亏了你。”
元长安知道,成亲是假,收兵权是真。
“回陛下,微臣暂无成亲的打算。”
许文达向后倚靠在龙椅的椅背上,神情慵懒,但语气却不容拒绝道:“如今沈让和崔涯都已经成婚了,而且沈让的大儿子都到了骑马练武的年纪。朕心意已决,为你亲自指婚,军中事务你就交给别人去做吧。皇后给朕推荐了几个合适的人选,朕看何宗那个人就不错。虽说此人身子孱弱了些,但好歹也是名臣之后,与你还是相配的。”
元长安见许文达态度坚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容淡然:“微臣多谢陛下好意,何宗此人,微臣看不上。实不相瞒,微臣已有心仪之人。本来就打算待驱逐北羌之后,便辞去官职,与他云游四方。既然陛下有意为微臣指婚,那微臣斗胆恳求陛下,准许臣辞官出京。”
许文达难得来了兴致,“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钟情之人。那陈治当真值得你为他放弃一切?朕记得你们二人之间,也没多大的情谊啊?”
元长安道:“微臣与怀久的情谊,或许在当时那动乱的局势下,无足轻重。但在微臣心中,青丝成霜,岁月不居;碧落黄泉,情深不渝。”
许文达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沉思了片刻,感叹道:“陈怀久多智,却不入仕途,倒是个另类之人。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来。朕,允了。不过,朕保留你镇国将军之位,许你带职赋闲。”
元长安磕头谢恩道:“微臣多谢陛下恩准。”
说的好听是带职赋闲,其实就是收了兵权,许她带职,也算是给百官和世人一个完美的交代。
出了皇宫的元长安,抬头看着高悬的太阳。日光刺目,她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回想她这一生,无父无母,被沈老大(沈让之父)收留。十三岁,认识陈怀久。十四岁,同沈让和崔涯一起,跟在许文达的身边。十七岁,上战场,成了许文达麾下的一名悍将。二十四岁,平定八王之乱。三十四岁,覆灭北羌政权,受封镇国将军。
到头来,终究是躲不过帝王的猜忌。想来,皇上很早就有收回兵权的打算了,只是她没想到会那么快而已。
罢了罢了,多年征战,她也累了,想好好休息……
“长安,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