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乐山派的乐施天!”二人皆惊叹咋舌。文掌柜摇头道:“可是据我所知,乐施天乃是乐山派独门内功,从不外传,他又是怎么……”
章秉却打断道,“他怎么会的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们没关系。只是,你确定乐施天能破解红泥仙力?”这一问,他问的是聂清嘉。聂清嘉点头:“我确定。”“好,那我马上写封信到乐山派,请他们帮忙救治杭州分局几位弟兄。至于这位少庄主,”他看向昏迷的卫祁予,“我这几日会尽全力让他暂时醒转,要不要去乐山派,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几人分开,聂清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是位于这座七进大宅最深处的一间小屋,也是整个镖局建筑中唯一一个单独的别院,只通过一道月门与主宅相连,四周皆是高墙,如果将门封上,便与牢笼无异。
聂清嘉的卧房十分清简,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会是姑娘家的闺房。一张小床,一顶容纳书籍与衣物的立柜,一张既可用来写字也可用来吃饭的长桌,外加两张椅子。角落里倒是也放了一张矮矮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镜和几盒胭脂首饰,但它们一概很新,新得仿佛从来没用过。
聂清嘉拿出窥机道人交给她的武当秘籍与玉珏,用衣袖将玉珏细细擦干净,一起放入了立柜最底层,用厚厚的衣物压住。门被敲响,一个轻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聂姑娘,我是三娘,能进来吗?”
聂清嘉开了门,女人径直将一套茶壶与茶杯放到桌上,又轻车熟路地从立柜中抱出床铺被褥,利落地为聂清嘉铺起床来,“这几日入冬了,我提前给你新换了床被褥,你身体偏寒,要多盖两层棉被,夜里才睡得暖和。”
女人姓郝,是四通镖局里为数不多的女镖师,大家都称她郝三娘。郝三娘已经老大不小了,论岁数应在文掌柜与章秉之间,但她天生丽质,身段也窈窕,再加上平日里保养得也不错,脸上丝毫看不出老态,说笑时唇边漩起的酒窝反倒流露出一丝小姑娘的娇俏来。
见她一进来就忙里忙外,聂清嘉忙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且放着我来吧,你赶路回来那么辛苦,还是先歇歇喝杯水。这事本来应该章秉他们派人做的,可要叫他们那些个大老粗来照顾小姑娘,我早就不指望了。镖局比不得其它地方,女人要想在这里生活,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
郝三娘进四通镖局的时间比章秉与文掌柜都要早,那时聂怀松还只是一名普通的镖师,郝三娘是湖广一带某个小门派的弟子,机缘巧合之下与聂怀松结识,自此一见倾心,为了追求聂怀松千里走单骑,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四通镖局,成为镖局第一位女镖师。她对聂怀松展开了激烈的追求,却始终没能得到聂怀松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这么多年一直以聂怀松未过门的妻子自居,镖局里上了年纪的镖师们还能回想起她当年追着聂怀松死缠烂打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郝三娘一直留在四通镖局,即便聂怀松走后也未曾改变。她性子虽然泼辣但也极其爽快,在镖局里人缘不错,年轻一辈进来的镖师们有不少受过她指点照拂,在心里将她视同师长。如果说唯一有什么改变的,就是她为人处世已变得沉稳许多。但是没有人说得清,这是聂怀松的失踪所带来的,还是十年前的那个雪日,章秉不顾她的反对将聂清嘉强丢给她,才使她改变的。
聂清嘉听着郝三娘絮絮叨叨抱怨不停,不知该怎么回话,正如她这十年来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郝三娘待她的热情。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静静地听着,不点头也不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