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机道人的精舍在终南山中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处。说是精舍,其实不过就是掩映在山林深处的一所篱屋,由三间泥巴矮房围出了一个小院,三五只鸡正在院中悠闲地踱步啄米。院角有一小块田地,种了些寻常的蔬菜。
一群人乌泱泱闯进来,惊得鸡飞蛋打,一片狼藉。小小的院子只塞得下一点人,其余人只能站在院外,翘首相看。
江姜连着敲了三间房的房门,都没有人回应,不由怀疑:“奇怪,难道师父还没有回来?”
正寻思间,便有一个农夫老头挥舞着锄头,自柴门外挤开人群闯进来,嘴里骂骂咧咧道:“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闯进别人家院子,是想抢劫嘛?”
江姜顿时激动地叫起来:“师父!太好了,你没死!”
窥机道人面色一紧,忍不住用手挡住脸,一副局促的样子,“怎么是你们?这么说,这些也都是江湖上的人?”不等江姜点头,他立刻推着四通镖局几人进到了屋内,反手关上了门。
“师父,那晚在品剑山庄究竟发生什么了?你是怎么回来的?”江姜着急地问。
窥机扫视众人一周,犹豫再三,最终重重叹出一口气:“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武当派已经没了,我也不想再做什么劳什子掌门了,你说你还来干什么嘛!还带了这么多人!”
江姜辩驳:“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是你说的观子没了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回终南山东山再起的啊?”“我说的那些车轱辘话你也信!”窥机丧气地甩了甩头,“从浙南到我这里山高路远,就为了那堆骗三岁小孩都不够用的破烂秘籍,谁会傻到去费这个力?我本想着你入武当才不到半年,对派中也没什么感情,应该早早便会知难而退。我是真真想不到,你的脑子竟然这么轴!”
气氛顿时变得很僵,卫祁予与文掌柜相顾,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姜只觉得又心酸又委屈,忍不住红了眼圈,“所以,你一开始就想着要抛下我,抛下武当派?”窥机见她可怜,亦有些面薄,“唉呀,你就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文掌柜忍不住开口:“窥机掌门,容在下问一句,品剑山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窥机回忆道:“那晚我正要入睡,忽地就来了两个听松门的后生要杀我,我侥幸逃脱躲入山中,后来就想着干脆趁此机会离开,旁人就当我死了也好啊。说来也是惭愧。”他讪讪地擦了把脸。
江姜却怒道:“你知不知道聂姐姐他们为了我们武当这趟镖犯了多少险、死了多少人?你根本就不配做武当派的掌门!”她重重地将一物朝窥机身上掷来,流着泪摔门而去。卫祁予望了望聂清嘉见她并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只好与文掌柜一同跟了出去。
窥机看着手中那枚属于聂怀松的玉珏出神,聂清嘉幽幽道:“你为什么要骗她?如果你真的要放弃,就不会把玉珏留给她。”窥机苦笑:“我是一个失败的掌门,我姑且救不了武当。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只怕更会吃不了苦,承担不起重振武当的重任。”
“如果她仍旧不愿放弃呢?”顿了顿,聂清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