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忽然静声,接着便听到文掌柜一声笑道:“少庄主误会了,聂姑娘一不会武功,二与武当派无仇无怨,我文某人敢以性命担保,此事即便与我们四通镖局所有人相关,都断不会与她相关。”语罢众位镖师也纷纷冷笑称是。
卫祁予直觉聂清嘉一定有什么事隐瞒未说,但眼见镖局的人都如此打下包票,也只能暂且作罢,躬身致歉,让出路来。聂清嘉点了点头,正欲离开,江姜却忽然跑上前来:“他们方才说,你是四通镖局的聂总镖头?”
聂清嘉点头:“是我。”
江姜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太好了,可终于找着你们了,我和师父这趟来就是专程来找你们四通镖局帮忙的!”
镖局众人心下惊奇,文掌柜问道:“江姑娘此话怎讲呢?”
江姜道:“是你们聂总镖头说,让我们来找你们的呀。”
众人看向聂清嘉,聂清嘉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不是我。”
江姜凝眉:“奇怪,师父是说姓聂的总镖头呀,难道还有第二位姓聂的总镖头?”她说到这里,在场四通镖局的人已然心惊肉跳,但见她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暖黄色玉珏来,当即全都变了脸色,只听江姜说道:“对了,他还说只要拿出这枚玉珏,你们就会明白了。”
文掌柜直接扯下自己身上佩戴的另一枚玉珏对比,果然一模一样,激动道:“当年总镖头、二当家与文某人三人结拜,就是以此玉珏作为信物,一式三份,她手中的这一枚正是大哥所持!”
镖师们惊呼:“这么说,聂总镖头果然还活着!”
又有人道:“我早说了,凭总镖头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死!”
厅内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阮流霞与卫祁予不禁面面相觑,十足看了个热闹。没想到消失多年的聂怀松竟然还活在人世,如果他回来重掌四通镖局,那么就凭他在江湖上的声望,不知又将给武林格局带来怎样的变化,对他们品剑山庄又将是弊是利?
江姜虽然不明白个中缘由,但见大家如此高兴,也不由得替他们高兴。此时她忽觉手上一冰,便看到聂清嘉已经贴到了她的面前,这一次反过来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追问道:“他在哪里?”江姜一愣,她又问道:“聂叔叔他人在哪里?”
这下不仅江姜愣住,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会想到,一向对什么事都浑不在意的聂清嘉,竟然在听闻聂怀松的事情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按理说若是聂怀松活着回来,聂清嘉的总镖头之位就再也保不住了,她应该最不希望聂怀松活着才对。可是如今她脸上的神情,却跟一个久盼着与父母团聚的孩童无异。四通镖局的镖师们不由心想,或许他们此前对这位年轻的总镖头确实是苛刻了些。
聂清嘉没注意到镖师们的想法,她满腹心思都在等着江姜的回答,可江姜却说道:“我不知道,只有我师父知道。可是师父他已经……”
聂清嘉神色一黯,松开了她,略一思索,忽然抛下一句:“他不一定死了。”便快步往屋外走去。卫祁予一惊,立刻追了上去。
聂清嘉的脚程奇快,卫祁予自诩身法极好,也险些跟不上她。待他随后赶到前院窥机客房时,聂清嘉已经在屋里站定了,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血渍。屋内蜡烛都已烧尽,昏黑一片,卫祁予正想问聂清嘉在这样的黑暗中能看见什么,后脚文掌柜便带着镖局的人赶了进来,众人在四处摆起蜡烛,把房间照了个通亮。
文掌柜一看到屋内大片血滩,便料定情况不妙,再看四周床沿上、屏风处的兵器痕迹,立刻陷入沉思。旁边的镖师问道:“这是剑劈的,还是刀砍的?”文掌柜答道:“似剑非剑,像刀又不是刀,这切口比剑劈得更粗,却又比刀砍得更细,我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路数。”
看来凭借文掌柜的见识与资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卫祁予不免失落,突觉背后有人用手轻拍了他两下,扭头便看见聂清嘉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径直走出了屋外。卫祁予颇感诧异,思索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明月当空,聂清嘉站在一棵紫薇树下。四下没有旁人,明明是花前月下,但却让人生不起半点雅兴。
卫祁予上前:“聂总镖头有话要和我说?”
聂清嘉说的很轻,但语气却十分肯定:“你去告诉他们,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