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双方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懵了。

后面跟上的十六龙见小艾倒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是双方谁都没有预料的到结果，短暂的宁静过后，老蔫一伙的气势一下高涨起来，酒精的作用下，老蔫、蔡包子、李武挥舞着铁锹，经过发呆的孙少华，呐喊着冲在最前面。

身经数十战的小艾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记住撇砖头这小子！”他隐约看清了扔砖头孙少华的身影，冲着上前扶他的几个亲兄弟说完，便急着想站起来，却因气喘不匀，还咳出了血。

这是孙少华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的如此大规模的群架，老蔫、蔡包子等挥舞着铁锹那夸张狰狞的表情，那种拼命的气势深深镌刻的孙少华的脑海里。气势也决定着战场的态势，任何一方流露出的胆怯、畏惧会快速感染着每一个同伙，对于小艾一方来说，小艾的突然被放倒，极大的震撼和动摇了他们本来具有的压倒优势的信心。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面对突然冲到跟前的老蔫一伙，短兵相接并不是小艾一方的优势。何况不宽的街道，根本不适合大规模作战，而擅长单抠、善于单打独斗的老蔫一伙虽然人数不多，却腾出了施展手脚的空间，出手猛、狠，挥舞的铁锹专拍对方的头和胸，不到两分钟的功夫，老蔫就用铁锹拍倒了一个。就在这时，在老歪的招呼下，保财、国虹带着一拨人从胡同里冲了出来，顿时，小艾一方的阵角就乱了。

阵角一乱，溃败之势无法阻挡。

这是孙少华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面，八、九十人在前面没命地跑，三十几个人在后面玩命地追，他清晰地看见小艾撇着八字脚跑在最后，安全帽没了，片刀也扔了，完全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一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激荡着心胸，他也和老蔫、老歪们兴奋地呐喊着、追击着，最后在凄厉的警笛声中才停下脚步，转眼就消失在胡同里。

在当晚的总结会上，老蔫高屋建瓴地对孙少华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秀才行啊，知道你手法好，但没成想好到这个程度。”

孙少华的这套功夫得益于从小在山区生活的经历，用投枪扎兔子、打野鸡曾是当地山里孩子生活的一部分，更得益于罗勇小时候的真传，罗勇小时候弹弓玩的好，石头扔的也准，俩人玩的对脾气时，他就一招一式的教，让孙少华少走了很多弯路，打鸟后来成了俩人唯一共同的爱好。再后来，村子附近的各种鸟只要看见他俩，便狂飞不停，直到看不见为止。孙少华后来还把这点功夫带到了入伍的新兵连，半自动步枪一练习射击考核，他打出了5发子弹50环的成绩，轰动新兵连，这都是后话了。

面对老蔫的赞扬，孙少华表现出一如既往的谦虚：“一般，一般，今晚就是手感好。”不知为什么，说完这番话，自己的脑袋里却出现了陈香的身影。

终于出了恶气的老歪点上一只烟，目无表情地说：“这几天咱们分头到小艾经常呆的几个地方翻一翻，直到把他们打服为止。”孙少华说：“对，宜将剩勇追穷寇嘛。”蔡包子一听又夸张地乐了，表情丰富地说：“秀才，其实你如果不酸，是一个挺好的孩子。”大家听了，都笑个不停。

江湖的事情流传很快，第二天下午，学校就有人知道了，自习课上，班里的男生低头交耳，议论纷纷，孙少华留意了一下陈香，发现她好像也竖起耳朵在听。

她在关心关注小艾？孙少华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除了鲁盖略知一二外，班里没人知道孙少华和老蔫的关系。其实孙少华更不想说，进了一中的这段时间，他曾下了努力学习上大学的壮志雄心。既然成分是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至于老蔫那边，他不想为他们的事分担更多的精力，也想给老师和同学留下热爱学习的好印象。

其实，这也是老蔫和老歪的想法，那天晚上战斗结束后，老蔫一改往日沉默的风格，一本正经地对孙少华说：“学业为主，这边的事少参与，能有一个能上大学的哥们儿也是我的荣耀。”孙少华认真地点点头，他知道，这是老蔫的真心话。

“昨晚怎么个情况？别说不知道啊！”坐在孙少华身后的鲁盖低声说。

孙少华实在不想透露什么，主要是不想惹什么麻烦，就拿今天听到的一些传闻轻描淡写地对付着鲁盖。可孙少华发现鲁盖很不知趣，不依不饶地纠正着孙少华不时岔开的话题，慢慢的引起了周围同学的关注，孙少华还特别发现，陈香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本书，脑袋一动不动，似乎在监听他俩的谈话，显然对这件事很关心。

小艾和陈香到底什么关系？难道真是传说的那样？！一时间，心烦意乱的孙少华，双眉紧锁，忽然大声说：“小艾是人不是神，干不过也知道跑，跑起来还八字脚。”

陈香就是在这个时候回了头，带着疑问、好奇，还有一种琢磨不定的表情看着孙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