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的夜，极静，极暗。

但夜路走多了，项飞的眼睛，似乎也慢慢适应了这种黑暗，不仅没有在走路时磕磕绊绊，心里甚至没有丝毫的畏惧。

或许，当一个人拥有了真正的自保之力，便没有了那么多神秘的顾虑。

“天灵灵，地灵灵，墓界之门，快快显形。”

回到爷爷的墓地边上，默念咒语，召唤出墓界后，项飞没有去看其它灵魂体的情况，而是直接走进了李翠蓝奶奶的墓界。

不知是不是项飞的错觉，他总觉得墓界里的灵魂体，是不需要睡觉的，自己每次召唤出墓界的时候，他们都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没有丝毫的困意。

李奶奶也是如此。

项飞刚一进入李奶奶的墓界，老人家就乐呵呵地飘了过来。

“找到我孙女了没？”李翠蓝奶奶连忙问道。

“找到了……”项飞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娃娃送给她了没，她喜欢吗？”李奶奶又急切地问道。

“还没有，遇到点小麻烦，我……我在外面发现了你的遗骸……”项飞斟酌了一下话语，说道，怕刺激到老人家。

“遗骸，什么遗骸？”李奶奶听了之后，不解地问道。

“我的表达难道很委婉吗？我的意思是说，在外面发现了你的骷髅架子，通过确认，你是被人谋害的，并非正常死亡！”项飞直接说道。

听到这话，李翠蓝微微一愣，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当年确实有那么个人害我！”

项飞本以为李翠蓝得知自己的“死讯”后，情绪会比较激动，连安慰的话都提前准备好了，没想到她的反应竟是如此淡定，像是听人在说一个稀奇的故事，甚至还不如那些关于孙女的信息来得激动。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是谁害的你，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项飞问道。

“不知道啊，如果我当时能看清他们的样子，没准就不会遇害了，当时只感觉脑袋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被人推下去了。”李翠蓝奶奶回忆道。

“好吧，即便如此，你死之后，灵魂飘起来的时候，总归是看到了他们的样子吧，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项飞问道。

“一个人，不过，当时我匆匆赶着回去看我孙女，没有细看。”李翠蓝奶奶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吧，真的是祖孙情深呐。”项飞感叹一句，认真打量了一下李奶奶，魂体没有残缺啊，为何感觉脑子好像缺根弦呢。

难怪李奶奶一个灵魂体，能因为对孙女的一个简单承诺，十几年不去轮回呢，原来，她的存在，本就只是一道执念。

除此之外，很多事情似乎都不记得了。

或许，人一旦死了，很多事情就能放下了，想计较也计较不了。

这大概就是灵魂体的生存之道吧，他们只会记住自己真正在乎的事情，哪怕这些事情，对别人而言，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但这样一来，项飞想借助李翠蓝洗脱罪名的方法，就注定要落空了。

项飞有点不死心，又找李奶奶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后，怕自己回去太晚，牢里没人，引出新的误会，只得就此作罢。

不过，他也向李奶奶承诺过，会找机会将她的亲孙女赵轻柔带过来，为老人家烧纸敬香，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从墓地往外走时，项飞正犯愁如何回去，突然发现孙老头还没睡觉，正一个人坐在墓园门口，默默地抽着旱烟。

“孙老，怎么还不睡呢？”项飞见状，顺嘴招呼了一句。

“人老了，时日也不多了，醒了就睡不着了，熬一天算一天吧。”孙有财回道。

项飞将自己的事情，彻底说开之后，孙老头再看到他时，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战战噤噤了，恢复了一个老人的慵懒和颓废。

“抱歉，下次我不会再半夜打扰你了，我有事，先出去了，回头再来看你。”项飞说道。

孙有财瞥了项飞一眼，道：“这么晚了，你准备怎么出去，走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