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等一等。”
柳莺莺忽然叫了一声,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陈儒知道柳莺莺自来熟,可没想到对第一次见的姐姐也如此自来熟。兰兰知道柳莺莺喜欢打趣她和二土,以为她叫住娟儿姐是又要打趣她两句。而娟儿,方才已简单听弟弟说了这个女子的来历,不过于她也只是个陌生人,突然被这么亲热一叫,内心很是意外。
“柳姑娘,什么事?”
柳莺莺见兰兰和陈儒都看着,想了想,道:“哦,我听兰兰说你学过蜀绣,我有件衣服破了,上面的刺绣正是蜀绣的,你夜里若有空,可否来帮我补一补?”
娟儿听了此话,心道原来是这个缘故,她笑道:“是我娘会蜀绣,我只跟着她学了一点皮毛,会的不多。这样吧,夜里我闲了去看看,若能补,定帮你补好。”
“那就先谢过了。”
到了夜里,娟儿果然依诺而来。柳莺莺远远的见她来了,拉着兰兰道:“兰兰,一会儿莺莺姐要补的是肚兜,你就在院子里守着,别叫人闯进来看见了。”
兰兰点点头,自从经历过村里肚兜被偷危机,她晚上都不敢晾肚兜了,听柳莺莺这么说,她自然要好好在院子里守着。
娟儿跟兰兰打过招呼,这才跟着柳莺莺进了卧房,道:“柳姑娘,是哪件衣服要缝?我也忘了问你是什么颜色,就把几种颜色的线都带过来了。”
柳莺莺却不搭理她,而是反身把门关上,又从后面插上,再检查完每个窗户,确认过都是闭得严严实实的,这才道:“并没有什么衣服,你先坐下。”
娟儿见她神色凝重,又是关门又是关窗的,不明所以道:“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柳莺莺一路走到梳妆台,从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一盒膏药,打开来伸手挖了一块,来到娟儿身边道:“把袖子撸上去,我给你上药。”
娟儿脸色一变,她看到她的伤了!她想拒绝,但柳莺莺正举着药膏盒子坚定的盯着她,她不知该找什么理由。娟儿稳了稳心绪,强装镇定撩起袖子道:“啊,柳姑娘心真细。我这是在东家那里打碎了盏子,管事的罚我的。”
柳莺莺并没有理会她的谎话,而是将药膏抹在她的手上。新伤叠旧伤,娟儿不忍吃痛,紧咬的牙齿间迸出了几声呻吟。
“身上还有吗?”
“……”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抹上。”
“……谢谢柳姑娘。”
一盒膏药全都用完,才把她身上都抹了一遍。这膏药是县城买回来的,散瘀止痛,药效很快,娟儿用上了药,觉得身上舒服多了。
柳莺莺把空药盒子放回去,擦了擦手,道:“你不用瞒我了,上次在县城你跟阿石说的话,我在马车另一头都听到了。”
坐在床上刚穿好衣裳的娟儿闻听此言顿时如遭雷劈,一时间只觉得后背僵直,眼前如星星环绕。她颤抖着声音道:“你……”
“放心,我不说出去。”
柳莺莺看她连脸都白了,先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知道她还是会不安,这才透露了底细,道:“不瞒你说,我也是花楼里出来的姑娘。”
娟儿先是被柳莺莺说破身份,又听她说不会说出去,最后听到她说自己也是花楼出来的。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该恼还是该怕,只愣愣的看着柳莺莺出神。
她……真的是花楼出来的吗?为何气质身段都跟她如此不一样?那白皙的皮肤,仿佛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柳莺莺看她怕的这副样子,无奈道:“你也太傻了,就这样生生的挨着吗?就不会想法子让自己少吃些苦头?”
想法子?娟儿木木的摇摇头:“若是反抗,妈妈会断了水米,丢进柴房三日。”
她哪里敢反抗?饿个三日她不怕,可若三日不接客,就要少赚好些银钱,她没有资格反抗,她的爹,她的弟弟,都等着她每个月寄回去的钱过日子。
柳莺莺摇摇头,道:“我不是说让你反抗,我是说,想法子让他们不打你。”
他们。说的自然是光顾无月楼的那些客人们。
“来,我告诉你。”
柳莺莺凑到娟儿耳边,低声一气儿讲了许多秘诀,听得娟儿面红耳赤,不知该说什么。
一语方了,柳莺莺望了望窗户,道:“好了,差不多了,你回去吧,待久了惹人怀疑。”
娟儿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进屋呆了这么久,早过了补衣服的时间。她明白了柳莺莺的好意,她教她那些法子,一方面是为了她好,另一方面也是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让她相信她不会说出她的秘密。
娟儿抬起头感激的看了柳莺莺一眼,忍住眼中的泪花,咬着唇道:“柳姑娘,多谢。”
柳莺莺见她这副可怜样,叹了一口气,道:“昨日我在山里碰到陈儒了。他一个书生,半点农活也没干过,昨日一个人上山去给你采菌子。娟儿,你在你家人心里也是如珍宝一般,因此,你在外面更要爱惜自己,学会保护自己,若真病了伤了,可知他们会有多伤心?”
这话正中了娟儿的心,她闻言掉下一滴泪。柳莺莺赶忙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去,道:“方法我已经教给你了,你以后自己珍重。”
话罢,将门打开送娟儿出去了。
“娟儿姐,莺莺姐,衣服补好了吗?”兰兰还守在院外。见她们出来起身问道。
“嗯,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