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上哪儿?”
我抚了抚脖颈,干干道:“嗯……我想……”
“你要走?”
他的话来得利落,竟不由我半点思索。
我垂下了头,手指不由自主捏紧了裙袖,“如今你的神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寻常妖魔都近不得你身。所以……所以……”
“所以你又要走?”
“嗯。”我讷讷的点了下头,“确实我已然寻不到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若我说要娶你呢?”
我猛的抬头,望着他那双秋水盈盈的眼,满心颤抖,“你……说……什么?”
“你逃了数万载我追了数万载,到最后却也留不住你。”他眼中冰凉的什么滚了下来,“我不会吃忘川水,不会忘了你,即使上穷碧落两处茫茫,我也要生生世世的记住你。彻彻,我想愿意放你走。爱不是掠夺与计算而是成全是放过,可惜我明白得太晚,太晚……”
“长戈……对不起,对不起……”
他拦过我的腰将我拥入怀中,声音愈发哽咽,“彻彻,来日我们覆了鸿蒙,你一定要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完了月尘院里你欠我的那场婚礼,一定要来找我……”
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我们成婚吧。”
他微怔,身子抖了起来,“彻彻,你说什么?”
“长戈,我们成婚罢。办一场只属于我们的婚礼,圆我凡尘最后一梦。”
“彻彻……”
那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哭泣,那样涩却又那样的甜,即使过了九年我依旧忘不掉。
我们终是成亲了,成亲的那一日分明是秋桂的时节院子外的梨花却开的格外盛,片片飒然,株株净雪。
他同我说,“花是有灵的,晓得了我们的幸福得来不易故而逆节绽放。”
只是这树梨一开便开了足足九年余,无论严寒酷暑从无例外。
今年是我们成亲的十年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为他取名长烨,望他拥有如火华一般光辉灿烂的一生。
说来奇异,自长烨出生我的修为便消失了个彻底,如今的我同个凡人一般再也提不起断剑银霜,只能依在院里的竹椅上等着打猎归来的郎君。
从前的我分明是万分厌恶弱小的自己的,如今我却格外喜欢这样的我,喜欢依靠着他,喜欢回忆这些年他犯过傻,喜欢望着他即将回来的胧影……
喜欢着凝望院前飒飒的梨花一片……一片的飞舞,飘落,消散,一点一点直至最后落尽了芳华。
那一树梨花开了十年,终是带着她的美梦,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