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到一个时辰前的奉天殿。

“楚王殿下，天性纯良。”

随着李希颜的话音落下，朝堂上寂静一片。

朝堂诸公不是对楚王讶然，而是对李希然讶然，从未想过严己律人、师道尊严的愈庵先生会对自己学生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在他们眼中李希颜是刚正不阿之人，属于那种不屑用假话搪塞人的性格。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楚王朱桢肯定是有问题的，有些官员已经开始怀疑朱元璋是不是偷摸许给李希颜好处了。

朱标同样看了眼有些蒙圈的朱元璋。

父皇到底许了多大的好处？

孤一直呆在龙椅旁来着。

莫说朱标，朱元璋自己都懵圈。

咱就是吩咐内侍用龙撵接待李希颜，的确有一些让李希颜委婉一些的意思。

但，一架龙撵能让李希颜倒反天罡。

朱元璋从未指望过。

“李大人，你....李希颜你胡说。”原本对李希颜抱着天大希望的杨升，泪眼朦胧。

这一刻，天塌了。

就仿佛，孤身一人以为遇到敌方探子，结果陷入万军埋伏圈一般。

所有人都在给他下套。

先有宋濂，后李希颜。

杨升眼泪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

委屈的。

“楚王年幼，虽说贪玩了些，然纯真良善，上孝敬父母兄长，下尊师重道，无愧于天地，老夫亲眼所见、双耳闻之，上位、太子、景濂先生皆看在眼中，何来胡说一词。”

李希颜把视线从杨升身上离开，从朱元璋到太子朱标，再到翰林学士宋濂停留一息之久。

“臣附议！”

宋濂口中说出了杨升一直希冀听到的话语。

可惜时候不对，早些说就好了。

李希颜的声音越发响亮：“汝为御史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不代表汝可用捕风捉影之事，随意污蔑楚王殿下。”

“臣请上位明鉴，臣虽无弹劾之权，然楚王殿下送臣束脩，学臣传承，臣僭越，请彻查御史杨升。”

李希颜说完右手手指并拢，贴在左手指背，躬身弯腰大于九十度，长鞠不起。

“你.....你.....李希颜你可敢起誓！”杨升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他严重怀疑他所得的消息有误，然，给他传递情报之人不可能会蒙骗于他。

以那人的身份没必要说谎。

“吾之人品，诸公皆知，何须起誓。”李希颜并未起身，跪伏在地悲天抢地道：“杨升辱臣身名，臣请圣断。”

太子朱标闻言脸色苍白，从御台上赶了下来。因为步子太急，险些摔了一跤。

跌跌撞撞走到李希颜身边：“愈庵先生何至于此，愈庵先生快快请起。”

“太子仁德！”，一些朝臣面露感动之色。

“来人，将杨升给咱拿下，重打三十廷杖。”，朱元璋虎口重重拍在髹金雕龙木椅上。

“父皇，不可！”太子朱标一边扶着李希颜，一边高声阻止道：“唐太宗虚心纳谏，以铜为镜，父皇当效仿之，吾大明开国以来从未以言定罪，请父皇三思。”

太子朱标一句都没有提杨升诬告之事，混淆视听。

朱元璋不为所动：“咱意已决，拖出去重罚。”

“请父皇三思，杨卿有错，然错急着为父皇、为大明分忧，罪不至此。”，太子殿下将勉服袖子往后甩了甩，直挺挺的跪下高呼：

“大明初建，律法不全，父皇可借此立新规，规定弹劾之新规，以告诫后来的官员，减少对捕风捉影之事的弹劾，儿臣再请父皇三思。”

“请上位三思。”朝臣见太子殿下跪伏在地。

不管是忠于太子还是如胡惟庸之类，都跟着跪下。

千古皇储，谁人能及朱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