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观操结束,众臣和皇子宗亲们相继散去后,赵桓也准备打道回府,恰在这时,官家的御用大内监张迪朝他快步走了过来,尖着嗓子道:“太子殿下请留步。”
赵桓闻声止步。
张迪紧跟着说道:“官家召殿下到睿思殿问对。”
“知道了。”
赵桓应了一声,二话不说便跟着张迪朝着睿思殿的方向行去。
走在路上,因为不知道官家召见的意图,赵桓心下不禁有些忐忑,看了眼迈着小碎步在前面引路的张迪,他快步赶了上去,脸上布着温询的笑意:“敢问张都知,可知父皇召见孤所谓何事?”
张迪年逾不惑,腰宽体胖,眉骨微微耸起,一对细眼时常半眯着,看似慵懒,实则精华内敛,充满着狡黠市侩之气,闻言放缓脚步,斜视了赵桓一眼,不冷不淡的回道:“圣意难测啊!咱家不过是秉承上意宣谕,怎敢枉自揣测?等入了睿思殿,殿下自会知晓了。”
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赵桓知趣的闭嘴不再询问了,张迪是官家跟前的宠臣,又是内监头子,在宫内和宫外两方面都声势烜赫,自然用不着巴结他这个随时面临着被废黜的太子,有这态度并不奇怪。这种赤裸裸的势利刚开始赵桓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在宫内呆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魂穿后的赵桓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平庸懦弱之辈,虽然贵为皇太子,存粹是生得好,数十年下来却没能积累到多少政治资源,反而越来越不受宠,随着三皇子赵楷的强势崛起,双方的力量此消彼长,随时面领着被废黜的危险。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实在太尴尬了,退一步粉身碎骨,进一步登顶九五,从古以来没有哪个被废的皇太子能活着看到新皇登基的,他几乎无路可退!
所以想要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只能想办法得到父皇和群臣的认同和赞许,这样才有号召力,能聚拢政治力量,积累出人脉,才有和其他皇子们抗衡的资本!
穿越后的这一年多以来,赵桓表面上低调谦卑,内地里却没闲着,他一直在苦读诗书,钻研文字和画画,亏得有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和书画老底在,省了不少功夫,他知道,想要得到便宜老爹赵佶的认同,就必须要投其所好,必须和三皇子一样,懂画画,能写一手好字。
以后在切磋字画诗书的技艺中,才能得到官家的赏识,才能稳固他的储君之位。
这段时间,赵桓除了认真写字,作画,空闲的时候,也会时常看看古时的名人墨宝,揣摩前人的技法,一番心血下来,总算有所斩获。
站在睿思殿外的飞檐下,在等候垂询的过程中,赵桓还有点时间梳理思绪,但越想心下就越沉重,索性不再想了,站在一旁看着朱红殿柱上的花纹。
等副都知张迪宣其进殿时,赵桓略略紧张了一阵,到了殿内,值殿的小内监看见太子殿下被带进来了,用十分轻柔的动作,轻轻打起珠帘,让太子进去,一股氤氲而又浓郁的香气,从博山炉中喷射而出,弥漫在整个殿堂中。
殿内除了官家本人以外,只有两名宫女远远地伺候在御案之侧,显得异常空阔。
小内监把太子一直引到御前,低声唱道:“太子殿下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