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意识到,她们的不离开不意味着不想离开,只是还没有合适的去处罢了。
她名下有许多地产,变卖了也是不小的数目,应该可以后半辈子安乐无忧。
几个丫鬟红了眼眶,皆点点头,异口同声:“只要公主不赶我们走,公主去哪我们也去哪里。”
公主给的待遇好,不吝啬又脾气好,有时待她们如自家姐妹一般,去哪里能找到这样好的主人家呢?
她们笑着,阿午也在外头探头应和一句:“可别忘了阿午,阿午也是!”
“好,跟着我,一定饿不着你们!”说着说着,她的笑陡然敛住了,“只是怕跟着我,又让你们陷入这般莫名其妙的危险中。”
琥珀摇摇头,“我不怕!”
李熙螓叹了一口气,扫过她们的眼睛,各有各的神色,随即疑惑道:“你们都不怕吗?”
大家都异口同声说不怕,唯有玳瑁沉默了,良久她才在众人的目光中迟疑道:“我……我也不怕。”
李熙螓握住她的手,抿唇道:“是个人都会害怕的,毕竟生命只有一次,或许我该想办法雇些武力高强的人保护你们,这样就不怕了。”
担惊受怕的日子,没有人会喜欢,还是得防患于未然才对!
马车一路超乎寻常的平静,外头夜色正浓,车厢内丫鬟们已有了倦意,在颠簸中迷迷糊糊靠着车壁打盹儿。
直到达洛阳城内某处客栈,她们才醒来,逐个下了马车,待那马车夫驾车离去,她们也进了客栈中去。
李熙螓堪堪舒了口气,继而向掌柜要了几间房住,且想待明日天亮后再做别的打算。
而彼时客栈还有零零散散喝酒吃夜宵的客人,显然夜色已晚。
待李熙螓沐浴过后,便已到了酉时。
她坐在客栈支摘窗边看着外头的夜景,原本浑身疲惫只想早点歇息,却在此刻没了睡意,支颐出着神。
因阿嬷阿午与丫鬟她们,在另外几个间住着,她们本想像平常一般留两个陪在床边侍候,奈何拗不过她想让她们好好睡一夜,也只好接受安排。
独间客舍关拢了门便十分静谧。
透过一幢幢屋檐之隙,她看那被遮蔽了大部分的月轮,不知不觉已至中天,她能看到的只有窗外空无一人的小街,以及那一道道在夜景下糊成一团雾状的树木枝桠。
凉丝丝的微风吹在脸颊,白日里在庄子内燃起的那起的悲愤,在此刻无人之时在心间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她们劝她不要将庄子烧毁,但……她不得不为了自己和剩下丫鬟们的未来放手一搏。
总归阿爷赠她的庄子,没能保住。
她擦掉脸上的泪线,端起桌上备好的冷酒,斟了满满一杯,仰头饮了下去。
喝的正迷迷糊糊间,猛不防看到一个血糊糊的身影一闪而过,竟忽然从窗子外闯了进来。
她强撑着眼皮,虽没辨认出那人是谁,但却是看到对方直直倒在她面前。
还未厘清什么情况时,她也已经醉似浆糊,没有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