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李熙螓从柜中取了一小坛前些年亲酿的酒来,直接拨开盖子,喝了起来。
酒入咽喉,她只觉辛辛辣辣,十分过瘾,不久便神魂飘荡起来。
片刻功夫整个人依旧难胜酒力,瘫在了小几之上。
梦里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结果走着走着就醒了。
醒来时,却已入了夜。
她起身按了按昏昏沉沉的脑门,唤了一声:“琥珀。”
没有人出现……
她忘了,白天是她亲自说的遣散。
忽然,她唇畔溢起了欣慰的笑容,好在她们听了话,否则她怎受得了一个个笑脸变成地上冰冷无状的尸首?
如此想着,她走到门边推开门,看向门外,天空中圆溜溜的月儿,映照着空空荡荡的院落。
往日里的这个时段丫鬟们还在言笑赏月,插科打诨,或是几个围成一堆吃夜宵,听门房说些外头的新奇趣闻。
可,如今没有人点灯火蜡烛,整个庄子黑魆魆的,倒似个没生气的无人之域了。
她转身在屋内取了风烛出来,烛光青白摇摇曳曳也只够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忽然飓风骤起,脚下的石子路变得越发艰涩难行,她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暗处窥伺着她,大肆发散着野兽那般攫取的光。
她大笑两声,让对方别再故弄玄虚,出来便是!
风停了烛打了,月光越发刺目,她忍不住转身抬头一纵目——整个庄子内屋檐下皆垂吊着各色尸身。
阿嬷、琥珀、玳瑁、玛瑙、阿午、珍珠……
有一个猖獗身影从尸首下方出现,笑的癫狂恣意。
她怔忡半晌,心上如有钝刀戳一般,她明明……明明让她们离开了!
她看着面前被夜色迷雾遮住脸的恶贼,抽出身上的匕首,目色猩红如血,一步步走过去。
走到一半,她顿住了。
李柷正涨红着脸手脚挣扎着被恶贼死死掐住了,阿弟的脚离了地,整个人都萎蔫了,看起来奄奄一息。
她反而整个人沉了下来,思索片刻,突然发笑。
都是梦!
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熙螓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心中猛跳,才发觉自己方才还真的是在梦中。
琥珀赶紧从外间而来,上前端来一杯水,轻轻捋了捋她的背,“公主可是做了噩梦,快喝口水顺一顺气。”
玳瑁微叹两声,给她擦额角的汗,与琥珀一般,纵然极力掩饰却依旧改变不了全身心笼罩在灰色之中的事实,故而并没有跟她说有关梦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