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前，孟丁毅负手而立。
钢铁森林下，人潮涌动，车轮滚滚。
“老孟，这次有点难搞啊。”
聂继平单腿离地斜坐在桌边，拿起一盏青瓷荷叶茶壶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诛仙那边……”孟丁毅没有回头，语气低沉：“会管吗？”
见半天没回应，他自嘲一笑：“也对，几个业务员而已，怎么可能兴师动众。”
一阵沉默后。
沙发上，粟欣抱起胳膊，目光定定地看着案发现场照片，声音低不可闻：“这段时间滇省边境闹得厉害，能过来支援的人不多。”
“四条人命啊！”
孟丁毅猛地转身，仿佛受了什么刺激，陡然咆哮：
“不是什么猫猫狗狗，是人！活生生的人！我怎么跟他们家里交代，怎么跟公司交代！”
他一身笔挺的白衬衣黑马甲，梳着利落的大背头，五官深邃立体，看起来不超过４０岁，原本沉稳的气场此刻却被巨大的悲痛撕裂，身子微微颤抖，眼中满是血丝。
孟丁毅心里清楚，虽经过一番拉扯，这次对方没能如愿以偿，但很快就会再次登门。
到那时，即便有这两位天眼的队长在场，恐怕也难以阻止。
因为历掌柜口中那位大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芙蓉客栈真正的主人——细嘴修罗，崔芙蓉！
“哎，你别激动嘛，我已经把这里的事报给总部了，说不定还有戏。”聂继平上前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孟丁毅看向沙发那边：“有可能吗？”
目光交汇几秒，粟欣缓缓摇头：“你也知道，我们和酆都的关系不错，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总部不会同意的。”
东东科技公司是天眼下属机构，也是东盟的底层势力，在华夏每个省会都有分部，员工众多，主要负责维持凡人和修者之间的秩序，消除超自然现象带来的影响，遇见滥杀无辜者，是有权实施抓捕的。
只是这一回对方背景太强，那崔芙蓉在酆都排行第四，是活了近万年的老妖怪，听闻又极其护短，真要不顾一切压下来，只能出动诛仙的高级成员，但这无异于向酆都开战，总部显然不会允许这类情况发生。
想到这，粟欣脸上漫过一抹浓郁的自嘲：“毕竟只是几个基层。”
这句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孟丁毅身体一松，那股气瞬间泄尽，满目苍凉。
粟欣见状也不免烦闷，正思忖该如何安慰时，目光游离间，忽然定格于桌上某处。
她微微蹙眉，拿起那张照片细细查看。
过得片刻，抬眸问道：
“孟哥，你不是说有现场监控吗？”
“有问题？”
“先看看。”
十几分钟后……
电脑前，粟欣将视频暂停，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偏头向身后示意。
两个男人一头雾水，伸长脖子努力寻找，终于发现异常。
“这是……”
画面放大，只见那名鬼灵修者的脖子上，有一块若隐若现的红斑，像是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魔烙。”
粟欣近乎冷漠地做出判断。
……
榕城东岩区，西南医大
手机嗡嗡振动，屏幕亮了又灭，像是在喘息，最终归于沉寂。
半小时后。
白易泽从显微镜前挪开视线，到一旁拿起手机看了看，跟教授打了个招呼便向外走去。
作为西南医大最重要的教学资源，生物学院这一栋特级实验室附近，环境清幽，花香弥漫。
只是此刻雨势虽停，但天空仍显阴沉，让这片景色黯淡了不少。
白易泽也无心赏景。
他一路步履匆匆，眉宇微锁，遇见几位学妹打招呼也漠然无视，径直来到一处林荫小道，看见孤零零坐在石头上发呆的少年，眉头愈发紧蹙，走过去踢了对方一脚，
“我很忙。”
“来啦。”
木良偏过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之后，是长长的安静。
也不知过去多久，兴许是站累了，白易泽环顾四周，一切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眼前之人目光涣散，几乎全身湿透，后背有一块明显的污迹，再看那块石头，显然也是湿的。
于是他叹了口气：
“有屁就快放，完了滚回去换衣服。”
木良讷讷一笑：“我现在这副身体，还有机会生病吗？”
“当然有，高血压。”
疑惑的眼神注视过来，白易泽撇过头，十分自然地引开话题：
“你刚在电话里说发现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木良想了想，将身体感官调动到极致，发现几十米外某处细微动静后，声音低了些：
“有人正在监视我，就在咱们附近，”
“其实我以前就有一点感觉，只是一直没发现，但今天他们被我揪出来了，怎么样？厉害吧。”
察觉到某人逐渐不耐，木良也不再啰嗦，将不久前听到的对话一字不落复述了一遍……
“也许不是坏事。”
白易泽听完，如此说道。
见木良一脸茫然，他略作沉吟，压低声音解释道：
“对方既然盯了你五年没有动作，说明两点：第一，那所谓的灵蕴针，应该是某种能监测超自然力量的仪器，既然一直没动静，说明在他们的视角里，你还是个普通人。”
“第二，对方只是选择监视你，而不是把你抓到某个地方关起来，那就说明至少他们手段不激进，或者有什么顾虑。”
“照你的意思，偷窥我这么久，人家还是好人？”
木良撇撇嘴，表示怀疑。
“前提你是个普通人，如果他们发现你已经进化成超级赛亚人，那就不好说了。”
白易泽嘴角微扬，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木良懒洋洋地问，显然不想动脑。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顺其自然，以后你最好演得像点，别穿帮了。”
说完，白易泽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凉凉。
“姓白的，你这什么狗眼看人低的眼神，我又不是傻子！”木良气急败坏。
白易泽耸耸肩，不打算与他纠缠，思考片刻后说道：
“现在我给你三条建议，第一，既然对方跟踪你，我们也可以反跟踪，既能摸清他们的底细，也许还能找到解决你身上那些问题的办法，所以我才说未必是坏事。”
“第二，他们口中的银盾似乎是国外组织，但芙蓉客栈应该在国内，而且很有可能就在榕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一席话听完，木良摩挲着下巴，频频点头，
“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