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苏监察官，接下来的路上可没有限速牌，准备好了吗，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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莄丙的住处位于日冕桥的中部，离警署和红尘山学堂都很近，是日冕桥人气最旺的区域。

封腥把车停在一处热闹的广场，广场一侧是红尘山侧峰的山麓地，另一侧是一排银色的高楼，高楼的外墙上贴着许多闪闪发光的招牌。

苏叶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封腥的车速，但下车后，她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小腿甚至在不争气地发抖。

“你怎么样，不舒服的话我有晕车药。”封腥关切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不…不用，也没有多快…习惯了车速也还好。”话刚一出口，苏叶便懊恼自己无谓的逞强。

封腥淡淡一笑，从夹克的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小板药片，“一片就够了，放心嚼，是酸甜口的。”

“谢谢…”苏叶接过药片，她掰下其中一片，放进嘴里，霎时间，酸味蔓延了她的口腔。

这哪里是酸甜的，明明就是纯酸的！

她被酸得皱起了脸，但昏沉沉的头脑也一瞬间清明起来。

“这是浓缩柠檬汁含片，柚子认证对晕车相当有效。”封腥欢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谢谢你，封警官，我会把热爱飙车这一点记录在鉴定报告里的。”苏叶调整好面部表情，正色道。

“记得加上一句——鄙人全程遵守交通法规。”封腥依旧乐呵呵的。

“我会的，我还会加上离城交通制度急需完善，有九成以上的道路没有限速。”苏叶说道。

“石栢署长听了一定会很开心，他平时骑自行车上班的。”封腥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看向远方。

“你在看什么呢。”苏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红尘山。”封腥简洁地答道。

当年恐龙望见即将坠落地面的陨石是什么心情呢？苏叶想着，眼前的红尘山就像是那颗陨石。

她只是稍微往那个方向看去，深绿色的山峦便瞬间填满她的所有视野，为了不被这沉默而庞大的景象压垮，她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片深绿之中突出的几幢建筑物，比如被云雾缠绕的漆着彩色花纹的深红色牌坊。

“我不了解红尘山。”封腥的声音很平静，“它不像乾城我熟悉的那些门派，比如灵台山，菩提门，万剑冢，我不了解它，我甚至都了解合欢宗呢。”

“等等，合欢宗？”苏叶准备好了再往鉴定报告上记一笔。

“对，一个小众宗门，专门种植合欢树的，你干嘛露出那么遗憾的表情。”封腥叹了口气，“我了解乾城和它的门派，我知道他们会如何行事，该如何与他们相处，但我不了解红尘山，苏叶，你以前对离城了解多少？”

“八座巨城之一，位于南方，是灵脉最贫瘠的巨城，我只是知道一点书本上的介绍而已。”苏叶老实地答道。

“我和你差不多，记得那介绍还是在一个边栏的角落。”封腥有些怀念地说道，“离城的灵脉衰微，很长一段时间被认为出不了上仙，直到二十年前红尘山的奇迹。”

他仰起头，望向被镶着金边的云朵覆盖的山顶，“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在那之后，离城开始在巨城中有了一点声量，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至少是个开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尽管灵脉衰微，但总有天纵奇才的人。”苏叶觉得这不是个问题，“乾城的天骄也是一茬一茬，层出不穷，你应该也听过那个最快筑基的传说吧。”

“天骄啊，但愿如此。”封腥把头仰到最高，发现还是无法看见山顶，于是作罢。

两人穿过广场，向远离红尘山峰的银色大厦走去，大厦的外墙上挂着诸如“秘藏书苑”“修炼俱乐部”“丹方大全”等招牌，从大厦旁边经过，后方是一片小街区，街上的商铺有着更大更闪亮的招牌，上面写着“练气七天速成”“红尘山秘密呼吸法”“绝品丹药包您筑基”等等耸人听闻的文字。

“这里不是红尘山的管辖范围吧。”苏叶看着人来人往的商铺，向封腥问道。

“从行政的意义上来说，不是。”封腥斟酌着措辞，“这儿还是俗世，离红尘山侧峰相当近的俗世。”

苏叶想起了乔松，那位老人家是窝头公寓的管理员，与被害人莄甲有交情，他提到过红尘山曾计划把日冕桥的一片区域纳入外门，但一直没有实现。

“红尘山为什么不把这里也纳入他们的领地呢。”苏叶喃喃道。

“然后再一圈一圈往外扩张。”封腥用手指打着转，随口说道，“那以后离城可以改名叫红尘城了，怪拗口的。”

走过一溜的商铺后，楼房变得低矮起来，他们来到了居民区，这和广场只隔了两百米左右，建筑物又恢复了日冕桥最常见的风格——旧日时代，破旧，长满裂隙。

“让我看看，莄丙就住在这儿。”封腥指了指前方皱巴巴的小楼，它坐落在绿树的包围中，像是经过多次手艺不精的违法改造，显得破烂不堪，摇摇欲坠，上面还有已经坠落一半的牌子，上面写着“广告招牌定制”。

一只黑猫正蹲坐在小楼门口，似乎在抬头望着牌子，封腥和苏叶走过来时，这猫敏捷地跑开了。

“这都是出租的房子，我问过日冕桥的同事，说是专门租给那些想通过红尘山外门考核的弟子，不过也就那么一段时间比较火热。毕竟修行这种事情努力是没有用的，主要看天赋。”封腥一边带着苏叶走上狭窄黑暗的楼梯，一边介绍道。

“二十一岁练体期大成，天赋不能说差。”苏叶说。

“在离城是的，但还不够好。”封腥说，“而且我希望莄丙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路来到了五楼，站在楼梯口时，可以听见楼道里传来争吵的声音，封腥皱起了眉，因为那声音很耳熟，而且正来自莄丙的住处。

“两位仙师，这里是案发现场，请你们离开！”

是毛豆的声音。

毛豆是日冕桥警署的民警，虽说是民警，但在日冕桥这个人手不足的地方，职位的划分没有那么明显。

毛豆尽管很年轻，但封腥很喜欢她身上的优点，比如嗓门洪亮，对警察工作充满热情——虽然这也有她才工作一个月的原因，要说她的缺点，就是在使用霰弹枪的时候过于激动。

“仙师，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请快点离开，不然我就，我就…”

毛豆的语气中透着委屈，封腥可以肯定她是想说“我就要报警了”，但又想起自己就是警察所以才把话咽了下去。

封腥大步走了过去，“毛豆，出了什么事？”

“封大哥！”毛豆见到封腥来了，喜出望外地迎了上来，连珠炮似的说道，“封大哥，署长叫我执行你的命令，看住这里，但是…”

不用去听毛豆的话，封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到懊悔和自责，应该头一个过来莄丙这儿的，而现在，莄丙的家门大开——

红尘山的人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