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望着杜恩惠，平静的回话：

＂她伤得不轻，光是走到门口就要走半天。蚊香没买到，天就亮啦。还让你尊贵的细皮嫩肉平白遭蚊子叮。你的时间是寸金算呢，何必跟我们这些徒弟工计较？＂说着打开门，全程堆笑脸。

＂我跟阿惠在这里，每天尽心打杂跑腿，并不是白吃白住。团长待我们，也不会像你这样盛气凌人。请表现你的高度，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大编剧，你就包容一些，时间晚了，我也去不了。我快去快回。＂

她不等陈美好回应，一溜烟跑出去。

陈美好拦不住招弟，气呼呼的准备离开。

其余众人迅速让出一条通路。

陈美好不曾跟谁客气过，让路动作较慢的田纪妮被她经过时撞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陈美好回头瞥了她一眼，低声骂：＂不长眼睛。＂

她心头仍是有气，狠狠瞪了杜恩惠一眼，离开前＂碰＂的一声巨响，用力甩上房门来宣泄怒火。

招弟以百米赛跑的速度买回蚊香交给陈美好，只换来臭骂：＂浪费我整个晚上的时间，你赔得起吗？＂

当时已经是关灯睡觉的时间，招弟仍是一身外出的衣装，低头整理书本。

杜恩惠问她：＂还去街上看书啊？＂

招弟考虑着要挑哪几本书，一边对她点点头。

杜恩惠无法理解：＂可是街上蚊子那么多。＂

招弟将选好的书本放进书包：

＂但是街上的灯比较亮啊。没办法，最近比较忙，读书进度落后了，不赶紧补回来不行。之后接连几个礼拜又有庙会跟公演。这样我下个月的考试，怕过不了关。＂

杜恩惠躺上床铺：＂读书好辛苦啊。＂

招弟背起书包：＂不辛苦，很开心。＂

杜恩惠打了一个大呵欠：＂那你小心一点，我拜托小田帮忙关门。一楼大门不锁，等你回来再锁上。＂

夜深人静。

街道上，一盏路灯孤悬，散发出来的光线，将一个勤恳上进的身影，投射在路旁。

南风徐徐，在蝉鸣声中，招弟就着灯光，独自看书，一边拿笔演算，书本内容是高中数学三角函数。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她看了手表一眼，已近凌晨十二点，这才摸黑回去。

她如同往常一样，夜读归来，抬头看见透天楼房外，挂着［爱玉歌剧团］招牌，径自来到大门前，伸手扭开手把，才发现门内铁鍊，竟然被扣上！

这是不曾有过的事。

她心想，这时候大家都睡了，也不能叫阿惠来开门。

不得已，只好蹲坐在骑楼旁，安慰自己：＂很快就天亮了。＂

因为疲累，招弟很快就睡着了。

无奈夜里低温，冷风伴着呼啸声，几度将她冻醒。

最后实在受不了寒气，再度醒来，瑟缩着搓双臂，心想：＂这里不能睡。＂

她望着停放在骑楼外的剧团专用卡车，暗想：＂至少能挡一点风。＂

于是，她缩在卡车轮胎旁，度过后半个夜晚。

清晨，天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