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恩惠拿起小鼓:"等一下问唐山来的。"
"唐山来的?"
"教音乐的是一个老乐师,他是从唐山来台湾的外省人啦。"
招弟只好双手空空的跟在一旁。
杜恩惠将小鼓安置妥当,拿起鼓棒练习弹击,敲打了一阵才停手。
她告诉招弟:"《三藏取经》跟《五子哭墓》是送葬时演出的剧目。"
招弟惊问:"那种伤心时刻,为什么还要找人来演戏?"
"接引亡者上西天啊。戏班没演出的时候,刚好碰上人家办丧事,我们就要接西索米。"
"西索米?"
"就是送丧乐队。有钱有势的人家,那个丧事阵头都很大。我们组乐队吹奏西乐,在出殡时,走在前面做表演。"
招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啊?歌仔戏团还要做这个?"
杜恩惠附耳悄声说:"团里这么多人要养,也不是每天都有庙会。听说,最近我们在戏院的票房,好像也不太好。总要多少赚点钱,贴补一下。"
招弟一听,生起了忧患意识,心想:"我总得要做点什么,免得人家说我吃白食。"
一名学员拿起单簧管,吹奏《姑娘十八一朵花》,吸引招弟的注意。
招弟来到她身旁,静静聆听。
一曲奏毕。
招弟鼓掌赞叹:"好听。阿凤姐,想不到你笛子吹奏得这么好。"
辜彩凤闻言,立即变了脸色:"怎么?我不能吹得好?"
"我是说你很厉害。"
"所以我不能厉害?"
"阿凤姐,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是真心赞美你啊。"
"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的,还会拐弯抹角的骂人!你刚才说看不出来呀。我是长得一脸没用的样子,是不是?"
招弟连连摇头:"我真没这个意思。"
其余人在一旁冷眼旁观。
杜恩惠发现前方起了争执,而招弟似乎身陷其中,连忙收起鼓棒,赶来解围。
招弟尽可能的说好话:"我真心觉得阿凤姐吹奏得好好听,心里很羡慕。想说,什么时候我也能像阿凤姐一样,这么厉害。"
"你别假了,你也想跟我一样?"
"是真的。"
"绑戏囝仔有什么好?你还想跟我一样?想跟我比?"
"我怎么跟阿凤姐比?"
这话让辜彩凤气得七窍生烟:"对啦!我是绑戏囝仔,你是缴学费来学戏的。但是你也没有比我高尚。"
招弟心想:"完了,得罪一个严重自卑的人,再也说不清了。薛招弟啊,祸从口出啊。"赶紧辩解:"冤枉啊。阿凤姐,我没有这样想。真的连想都没想过。"
"你的态度你说话的口气你的眼神就是这样想!你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娇气和傲气,分明是看不起人,还说没有!"
杜恩惠不明白辜彩凤为何生气,但主观认定必是辜彩凤以大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