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宏宇心情复杂地回了家。和陆仪日渐亲密的关系当然是幸福的。那种情感关系中的付出与收获的双向奔赴让他又将生命点燃。可是,今天在陆仪家楼下遇到许志轩,却打乱了他的心绪。在了解了他和雪茹之间的缘尾,特别是读了雪茹残留的日记后,他对许志轩没有了一丝恨与厌恶,那只是一个与已无关的人而已。可是,他怎么也认识陆仪呢?而且看起来还那么熟的样子。
這麽一想凌宏宇不由的確定了自己最初的懷疑-陸儀跟雪茹,跟他們那些人的關系并不象她說的那樣簡單。仔细想来,陸儀對他們以及他們對陸儀的關切,和偶爾不經意露出的親密都不同于普通好友的程度。那么,凌宏宇不得不猜测她跟他們間刻意显得的冷淡,衹是為了隱藏什麽。可是他們到底想要隱藏什麽呢?跟雪茹有關系嗎?凌宏宇將他分析案情時的那股勁用到了這上面,因為他覺得這也許同自己也有關系。他于是把曾經發生的每個細節都一-列于紙上。在仔細研究這些細節之後,他發現了一條“綫索”:陸儀的女兒雨薇和雪茹都死于車禍,而且是在同一年裏。
這難道又僅僅是巧合。
假如據此作大膽的假設---雪茹和雨薇極可能是在同一起車禍中喪生的。
而据陸儀所説是因為她駕駛不當才使女兒遇難,這麽說雪茹也可能是因此遇難的。
這樣一解釋,凌宏宇覺得一切都能被講通了。陸儀之所以逃避和回避談雪茹完全是出于愧疚。她一下子使俊文他們失去了最為心愛的人,這對于陸儀而言恐怕其痛苦程度并不亞于俊文。
当然这分析的结果也让他感到非常矛盾。一方面,站在陆仪的立场,他对陆仪越發的憐惜。對一個同時失去女兒,摯友(没有任何理由,凌宏宇就是確定陸儀和雪茹一定是一對情同姐妹的摯友),并長期背負着内疚而生的人而言,每一天一定都格外漫長而陰鬱。想到这里,凌宏宇竟心疼起來。另一方面,站在雪茹的立场……不,他没有任何立场。他不需要任何立场,而更需要真相。当他準備給陆仪打電話的最后一秒,他克制了自己,转而認為還是从罗俊文那裹把事情真正了解清楚更妥当。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來不请自来的跑到羅俊文家中。
心不在焉地和俊文、陳娟一同吃過早飯後,凌宏宇單刀直入的問開了。
“除了关于雪茹的事,我很少纏着你們問什麽。今天,恐怕是第二次,请坦白告诉我陸儀和雪茹到底是什麽関系?”
陳娟看着俊文,俊文盯着凌宏宇。
“什麽關系?”俊文試探的反問。
“莫非你們不是通過雪茹認識陸儀的?”凌宏宇留意着他們的反應。
“是,没錯。”俊文也在琢磨他。
“雨薇,想來你們一定也認識。”凌宏宇發現陳娟開始緊張了,這更肯定了
他的猜測,“雨薇和雪茹是不是在同一場車禍中同時出的事,而開車的就是陸
儀?”
“是誰告訴你的?”俊文問,語氣尽量保持着平和。
“我是來聽你告訴我的。”凌宏宇絶不放鬆。
“你為什麽一定要知道這些呢?”俊文說,“我这个当哥哥的都释怀了,你干嘛呢!”
“你先回答我。是,還是不是!”宏宇不理会他的拒绝,固执地追问。
“是!”俊文注视他很长时间,轻轻地點點頭。
凌宏宇長長的,長長的嘆口氣,靠在了沙發上。
“你跟陸儀在一起,你起好了?认真的?”俊文問。
凌宏宇点头答道:“當然是认真的。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想了解这几年发生的我所不知道的一切?只有清楚的了解事情的缘尾才有可能维持好我的陆仪的关系。”语毕,他略略感到有几分尴尬,覺得在俊文陳娟的面前承認自己愛上了陸儀有點不妥,畢竟雪茹是他們的妹妹。凌宏宇站起來,擴擴胸,說:“昨晚一宿没睡好觉,能借我個地兒讓我休息會兒嗎?”
“你去雪茹那屋吧。節前我們改裝了客房,還要晾晾才能住人。”陳娟說着站起來向樓上走,邊走邊說:“來吧!也幫我收拾收拾。”
凌宏宇跟着上了樓,進了屋。自從上次他在這裹哭過雪茹之後,今天是他第一次再踏進這間房間。這裹其實并不需要怎様收拾,窗明幾净,清爽整齊,那特意加寬的窗臺上甚至還擺着一瓶插得别有意趣的鮮花。望着整齊幹净的床,望着床上的小靠枕和那衹大熊,望着書架上色彩繽紛的各色書,望着筆筒裹的筆和其它文具,還有,那衣架上的睡衣和地上的拖鞋,凌宏宇很難使自己相信這裹早已是人去樓空了。
他站在雪茹的遺像前,再一次仔細地端詳她,目光充满柔情,一如往昔。他不再泄嘶低裏,眉宇間也没有太多的悲傷,但是,在他的心底有一種疼在一絲絲的牽扯他的心。
“這裏一定是你每天親自打掃吧。”轉過頭,他看着陳娟。
“雪茹愛幹净嘛!你等着,我去給你取床被子來。”陳娟輕輕帶過。
“娟子,要是陸儀打電話來,你一定叫醒我。”凌宏宇接過陳娟手中的被子,在陳娟即將把門合上之前叮嚀道。
“放心睡吧。”陳娟看了看他,將房門輕輕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