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折霜在进殿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扭头瞧了一眼站在玉栏前面的顾玠。
两个人踏进殿内,却并未觉得有半分的暖意,只瞧着那炭盆里的火已经熄灭,殿内也冷的人浑身战栗。
而此时封凰正坐在龙案前批阅着奏折,俊美的脸上没有半丝的表情,待两个人跪下请安的时候,脸上更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拿着沾染着朱砂的笔尖,在奏折上写着,他手上的动作极慢,像是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的。
殿内静的出奇,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只低头瞧着地上的金砖,清楚的将两个人惨白的脸给映衬出来,此时他们发上残留的雪渐渐的融化,冰冷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顾玠慢慢的抬起头来,直视着跪在底下的两个人,“朕以为你们都是聪明的人,没想到竟然蠢笨到一处去了,如此容易的便被人算计进去了,朕要你们何用。”
封凰的声音里不辨喜怒,却让虞折霜和陆阁浑身颤抖,吓得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两个人吓得如此模样,封凰随即开口道:“朕曾经告诉过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算计折烟,看来你们忘的彻彻底底了。”
陆阁吓的忙道:“微臣不过是受了虞折霜的蛊惑,是她信誓旦旦的说虞折烟和人私通,微臣奉命管理承国公府,哪里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虞折霜却并没有求饶,只是抬起头来直视着封凰,“民妇只求皇上能再给一次机会,民妇一定让顾玠一败涂地。”
封凰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你们两个人之中,朕看来只能留下一个了。”
听到这话,陆阁跪着往前爬了几步,脑袋都快撞到龙案上了,“微臣很快就抓到了顾玠的把柄,求您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封凰冷笑,“这些时日你的所作所为朕早已有所耳闻,你在承国公府作威作福,只懂得骄奢淫逸,哪里还想着朕给你的差事。”
听到这样的话,陆阁吓得浑身一哆嗦,只不断的喊着,“皇上饶命”
封凰却慢慢的从龙案上站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朝珠,然后对身边的刘玄武道:“替朕拟旨,陆阁为官清廉,政绩斐然,特加封为知府,前去岭南任职,家眷也陪同前去。”
听到这道旨意,陆阁跌坐在地上是老泪纵横,这圣旨看似升官,其实谁不知道岭南是流放之地,而且还带着他的家眷,只怕皇帝是打定主意,让他一辈子也回不来了。
便是如此,他还是抹了一把眼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微臣遵旨。”
封凰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漠然道:“退下罢。”
待那陆阁走后,虞折霜慢慢的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封凰的眼睛,“谢皇上,民妇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顾玠微微的眯起了眼,“今日朕会杖责你五十,以后你长些教训,越是急功近利,越是一败涂地。”
虞折霜手指微微的颤抖,“受教了。”
此时天际有一丝的鱼肚白,才将这深深的皇宫大院给照亮,宫中的红墙绿瓦皆在茫茫的大雪之下,下了半夜的雪,连此时也未曾停歇。
顾玠也不知道等了几个时辰了,从昨夜闹到现在,却连半点的困意也没有。
他站在雪地里,脸也被冻得惨白,衣襟也已经被融化的雪给浸湿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虞折霜被几个太监拉扯出来,然后放在长凳上,拿着木杖便打了起来。
此时刘玄武已经出来,直直的走到了顾玠的面前,用尖细的嗓音道:“皇上有旨,顾夫人有辱妇德,但皇帝念及她与您情深意重,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时糊涂,故赐杖五十,以后这件事不许任何人提及。”
顾玠的望着去穷无尽的雪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情深意重,可真是情深意重。”
此时那太监们已经开始行刑了,木板砸在血肉上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顾玠冷冷的望去,却见虞折霜趴在木凳上,瘦小的身体看起来如纸般薄,可她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响。
很快那五十杖已经打完了,白茫茫的雪地上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极为触目惊心。
顾玠慢慢的走过去,周围的太监已经走了,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嘲讽,“这就抵了折烟当初挨的那些,以后我劝你在承国公府收敛一些,说不定我日后要跟你清算利息了。”
雪仍旧在无休无止的下着,那落在雪地上的鲜血,也渐渐的淡了。
虞折霜的终于站起身来了,血顺着她的裤管下来,浸湿了绣鞋。
“冬琅,将来你一定会后悔,昨晚没有杀了我。”
窗外的雪绵绵的下着,听得见簌簌的雪声。
虞折烟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她眼睛尚未睁开,便感觉一阵阵的暖意袭来,原来她竟然不在自己的小厢房里。
她手伤触及到的,是温暖的锦被,连香气也是个那样的熟悉。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倏的睁开眼睛,却见顾玠正坐在自己的床榻便边的椅子上,双目紧闭,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