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震惊于方炳从哪儿搞到的盐引,朝廷近来这方面有所收紧,闹清楚了自然就不再吃惊。
何况方炳手上的盐引若真换成钱,按照如今的市价,一斤盐大概七文,拢共能赚个四百五十两白银,算不得多。
倘若直接换成盐,这四百五十两白银,怕是得折半。毕竟六万多斤盐,光马车就得装七八十车,这还没算上人力费用。
“这个......”
方炳一时让宋之墨给问住了。
他本来的想法是偷盐引出来,在总之墨面前显摆显摆,震惊一下自己这个大兄弟,真没打算把盐引换成盐或者换成银子。
看着方炳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宋之墨已经猜出了这个傻兄弟心里头的真实想法,不等方炳反应过来,宋之墨嘴角扬起一抹奸诈。
“要不这盐引我收了,你也知道,我四舅干的就是贩盐的买卖。”
“不过!”
宋之墨盯着方炳,“亲兄弟明算账,若换成盐,我还得叫人去盐场拉,还得雇马车,自然是不能给你七文的市价,按照民间私盐大宗交易的价格,给你一斤盐三文钱。”
“你这里三百二十二引,值钱一百九十三两二钱,兄弟间抹个零头,给你一百九十两,如何?”
方炳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的盯着宋之墨,好一阵儿才惊讶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一、一百九十两?”
自打入了嘉靖朝,大明经过百十年的发展,已经极为繁荣。
普通的小老百姓只要不好吃懒做,随便出去做个工,每日里挣个五六分银子是最少了,脑瓜子灵活些再做点小买卖,到月底莫说剩一两银子,三五钱或者再多点总是有的。
一年下来也有几两银子的盈余,一家子置办几身新衣裳,过个肥年也是平常。
像方炳、曹文炳这般,莫看是世袭罔替的伯爷,手上能用的这会儿也就是十几两银子,还得管好几个月,再多了家里怕他们出去乱花,不可能多给。
宋之墨张口就是一百九十两银子,可不是把方炳给震惊住了。
“之、之墨,你、你可莫要诓我?”方炳的声音还在抖。
一百九十两银子,到手了再添个三五十两,南京城里的大宅子不好说,出手购置一座城郊附近的庄园是绝对没问题的。
“你我兄弟之间,诓你作甚?”宋之墨说着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李二,“去里间,把银子取来!”
眼见宋之墨说得认真,方炳和曹文炳惊讶地相视一眼,喉结都在用力地滚动。
等李二从里屋双手抱着个托盘出来,方炳、曹文炳眼冒金光,直勾勾地盯着托盘。
托盘里,整齐码放着十多锭大元宝,看个头每个怕得十两重。
这些钱是宋之墨近半年的开销。
宋家人心疼他一个人住在南京,在银钱上给的倒是爽快。
当然其中一部分是用来整修宋家在南京城的老宅的,那是成祖文皇帝赏赐给宋昇的。
宋家人虽然大部分都搬到了北京城,南京的老宅却也保留着,宋之墨除却日常的花销,额外还有一笔不小的老宅维修款,两者加起来每年得有个四百两银子左右。
当然这只是宋家给的,他外公,致仕的原南京户部右侍郎唐儒,每年也会给他疼爱的外孙子一百两的零花钱,几个舅舅时不时也会给些。
七七八八的,宋之墨一年到头啥事不干,到手能有个六七百两银子。
但是这里花花那里用用,其实也就刚刚够,偶尔还会感觉到紧张,用超了还得省着。
实在是南京城里头上下打点都是钱,要不是夫子庙那边每月还有几十两的进项,搞不好还会闹饥荒。
当然,放在南京城里勋贵家的同龄人中,宋之墨属于一等一的富豪了,是不少人羡慕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