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闺女不接话茬,赵伯冉又默不言声的扒拉了一碗稀饭,然后放下碗筷,摸出那杆半尺来长的竹根烟管,装了锅烟丝,吧嗒吧嗒的抽着半晌,好象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村里的三权分置工作开展得怎样了?”
这是自从下台以来,一贯沉默严肃的爹第一次当面过问村里的“政事”。见爹突然提起这个话头,赵夏莲不能再保持缄默了,她想了想,放下碗筷,顺着爹的话意答道:“天天忙碌,可是收效并不理想:张天远的工作难做,村支两委也缺乏团结,不能形成合力。不过爹你放心,你女儿有信心把工作做好!”
赵伯冉点了点头,目光并不看闺女,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村干部里面,赵士乐还算可以,表面爱打嘻哈,爱开玩笑,看似和谁都合得来,其实那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着呢李有才爱打小算盘,爱贪小便宜,关键时候缺乏原则性,需要好好笼络只王安平有些不好对付。王安平和我搁了二十多年的伙计,他脸上有几颗麻子我都摸得清清楚楚,人倒不算是个坏人,就是私心太重,爱耍小聪明,前些年一直在暗地里拆我的台总之农村的人事复杂着呢,你还年轻,要少说话,多做事,走一步,看三步,很多问题都得好好的琢磨研究哩!”
赵夏莲立刻联想起了赵夏雨的提醒,明白这是爹在对自己进行指教了不过,还没等她深入思考,爹便又开了口:“村里有几个泼皮捣蛋的货也得留意,李大牛、钱二狗、猴跳三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钱二狗是明着坏,猴跳三是软费物,李大牛最是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家伙,平日里大能不够使,小能使不完,别人一敲锣,再稍微给点甜头,他就敢拼了命的顺杆子爬”
赵伯冉不再说话,又点燃一袋旱烟,浓浓的抽了一口。赵夏莲也便不再说话,只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时间,偌大的后院清静下来,听得见鸽子在堂屋房顶发出的呷呷咕咕的梦呓,听得见黄牛在东侧厢房倒沫的咯咯吱吱的咬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