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溪水般柔美的两根手指缓缓伸出,悬在脸颊之侧,玉指间,赫然夹着一枚锈青色的铜币。
云挽月浅笑淡然:“林兄,你要的一文钱”。
夜风吹过,墨衣曳引,云挽月美目流转,风姿绰约,一笑恍若彼岸花开。
“好手段!”林少长叹。
墨狐进退,疑窦无间。云挽月根本无心直接拿住江山,而是看中了其衣兜内的铜币,一进一退,先惑后骗,以一根白发偷出一枚铜币,就像漂亮的女人偷走男人的心一般游刃有余。
战略受惑,战术受骗,战果受纳,可谓彻彻底底的完败。林少摸摸鼻子:哎,这破城真是不详啊,对手一个比一个厉害,来历一个比一个神秘。眼前这墨狐白发云挽月,无论城府、手段、心思,皆如天机妙手。鸾姿凤态,深有天骄之仪。
涂小白眼见林少吃瘪,兴奋的满脸通红,顿不顾形象,拍手哈哈大笑:“臭流氓,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少也不恼怒,嘻嘻一笑,问道:“小妹妹,你知道什么叫抢椟买珠吗?”。
涂小白一楞:“什么抢犊子买猪,我不买猪,我买那书呆子”。
林少笑道:“抢了这书呆子的钱,再来买这书呆子,你们觉得合适吗?”。
涂小白顿时语塞,可爱的妹子总是单纯、讲道理的。
“不合适”云挽月开口说话了,还是那么大气、超豁,不占人丝毫便宜的恢弘之度,倒显得林少数粒乃炊,颇为悭吝。
云挽月轻轻吹落手中的一根白发,婉声道:“林兄刚才开个小玩笑,我陪着戏闹一番而已,请勿见怪”。
林少双手抱怀,道:“哪敢啊,狐狸姐姐巧夺天工之策,小弟输地心服口服”。
“狐狸姐姐”这几个字甚为唐突,不止轻薄,隐有嘲弄之情。
云挽月不以为意,细语而言:“林兄又玩笑了,先前对小白妹妹手下留情,方才吹风引火,亦是只泼了半盏之油,敌我交手,犹自止于三分。林兄虽然不说,我心中是明了的”,眼神瞧着林少手中依然燃着的油灯,语气诚挚。
林少耸耸肩:“你这么一说,好似我怜香惜玉、见色忘友似的。对不起,我还是宁愿承认输了”。
云挽月突然垫起脚尖,扬起美艳不可直视的秀脸,凑到林少身前,细细打量着他,也不说话,弄地林少反而脸色微红,连忙咳嗽一声,轻退数步,道:“干嘛?千万别看上本少侠啊,你漂亮归漂亮,可惜不是我的菜”言辞一贯的辛辣,只是不像往常那般挥洒自如,完全一副负隅顽抗的姿态。
云挽月淡淡道:“以外疏放,掩内淳厚。林兄原来是没长大的小男孩”。
林少内心一缩,面无表情。抬手一指天色,道:“美女,虽长夜漫漫,亦无需如此拖沓。不如简单一点,划下道来,我尽量满足你”。
同样的话,还给了对方。
云挽月点点头,一指江山:
“他是你朋友?”
“是”
“借他一用,你想必不肯了?”
“是”
“我们三人,你一人,动起手来,谁也没有把握”
“是”
“若是混战之间伤了你朋友,那更是不好了”
“是”
“不如”云挽月又扬了扬玉指间的铜币:“我们猜铜币吧”,说着话,对林少眨了眨眼睛,流出一丝娇憨、顽皮的神色。
林少没来由的回头看看江山,不知道为何,竟然觉得云挽月和江山给他的感觉特别相似。这就有点荒谬了,一位是倾城之色的女神,一个是平凡温朴的书生,狐狸精和书生,完全是两个物种嘛,怎会相似?
直到那丝娇憨、顽皮的神色一闪而过,林少突然明白过来,无论是倾城还是平凡,都只是表象。他们的气质同样寡淡、清浅,一如空山鸟语,幽远宁静。但往往一瞬间流露的霄壤反差,又让人神眩目夺。有一种人,注定了既能温柔岁月,又能惊艳时光。
“这倒是公平”林少摸着鼻子笑道。
云挽月玉指晃动铜币,道:“林兄猜对,我们走人;万一猜错,借他一用,必无所害”。
“好”林少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开始喽”云挽月美目闪动。
一枚铜币,抛在空中,翻转不定。
一只修长白皙的妙手,轻轻舒展伸出,将铜币凭空抓住,握掌落定。
云挽月玉手平握,笑意嫣然,款款问了句:“林兄,你猜猜,这枚铜币,背字纪年是何时啊?”
“猜纪年?”林少在风中凌乱了,眼睛瞪地比铜币还大:我靠,还有这种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