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簸荡,光晕涟漪。一道人影站到了正当门间,红衣宽袖,笃定看着熟睡的林少。阳光挡在身后,秋色藏于袖间。
红衣女子低头打量了一下室内,桌、椅、铁盆、蜡烛散了一地,屋顶上还有个奇怪的大窟窿敞着胸怀,地上躺着一熟睡梦笑的俊秀少年,纸张落在四周,风吹过,一张纸飘到女子脚下,女子随眼扫过,几个较大的墨字映入眼帘:“闲庭信步”,其余皆是蝇头小楷,密布纸间。
女子俯身下去,拾起纸的须臾,一双疏懒如同暖阳下楚水乔木的笑眸正观望着自己,凝眸含笑,倦怠而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女子不起丝毫波澜,澹然俯身,指尖夹起散纸,霏然起身,将纸放到木桌上。双指轻轻叩击桌面,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
“你是谁?”女子嘴唇不动,声音已然飘出。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她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这女子就在林少眼前,林少却看不清她面容,甚至连她的身型也观辩不明。秋日艳阳之下,一层淡淡的水气萦绕在女子周身,博衣宽袖,形如雾里看花,云中顾影,远而恍惚,近而朦胧。
“我叫林少,树林的林,年少无知的少”林少眨了眨眼睛,乖巧地像和姐姐卖萌的小弟弟。
女子笑了。林少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她在笑。
女子舒徐身姿,手指划过桌面:“那,你来此地,有何贵干?”,又轻笑一声:“要好好回答哦”
林少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明眸,狠狠点头,认真答道:“此事说来,一声长叹。飞鸟失事,摔地好惨。遇人不淑,一日一餐。先找慢慢,又找江山。借钱不着,四处瞎逛。喝碗鸡汤,竟遇凶案。心力交瘁,回家就瘫。刚在午休,睡到正酣。姐姐你就,从天而降。我话答完,求别为难”
四字一句,节奏明朗轻快,如同红牙板敲出的杨柳岸晓风残月,听得女子连连颔首:“很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忽而俯眼直视林少,淡淡的水气瞬时浓郁起来,漠然问道:“那你说,我是杀了你呢?还是杀了你呢?还是杀了你呢?”。
林少懒散地躺在地上,突然也笑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很浅,却很傲。女子第一次看到把傲气凝在眸中,升华成笑意的男人。
林少仰天看着窟窿里的蓝天,似对天地洪荒而语,徐然而淡雅:“相信我,吹牛是个不好的习惯”。
女子冷哼一声,双手从袖中伸出,四指结成菱形手印,轻叱一声:“孽火,焚”,骤然出手,隔空虚点,指风如疾风劲雨、风云变色,又如雨打芭蕉、连绵不绝,指风纵横,风中一点鬼火浮动,直凝过去。
林少抹了抹口水,一声幽怨地叹惋:“哎,家里躺着...也中枪啊”。
远山,黛绿,破窟窿下,两道人影交错,轻斟红袖,浅舞白衣,白衣与红袖齐飞。
树影,暖阳,臭水沟里,鱼儿吐着泡泡,闲弄秋水,幽顾长天,秋水共长天一色。
啪、啪、啪,若有一阵呢喃窃语的羞涩声,在秋色中婉转低语。
那边云欲眠了;
渐渐归于沉寂。
渐渐,
归于,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