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八刚刚双眼还满是希翼,听了他的话顿时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儿了。
“有劳先生了,十八,送先生回去吧。”沈暮宸则不以为然。
张十八虽然没心情,却只得领命,宋思言也不客气,草草地施了一礼,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听雨居的大门。
沈暮宸凝视着宋思言的背影良久,踱步来到了温泉池边,脱了衣服又泡了进去。
宋思言掬起那一捧水,嗅味道的刹那,手微微地抖了抖。张十八没发现,然而他却敏锐地察觉了。
宋思言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可须发都动了起来,借着抖水的动作掩饰不自然。
这温泉水肯定有问题,不知为什么,宋思言却不肯对他坦诚相告。
也罢,他先泡着缓解燃眉之急,等日后再慢慢挖掘。
柳氏这边忙忙碌碌到了亥时才算安顿好,夜已经深了,她没敢去打扰沈暮宸,只打算明日一早登门拜见。
秦府别院总算安静了下来。
沈暮宸泡到了子时,子时一过,他明显感受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慢慢退去,温泉对蛊毒的压制力也缓缓降了下来,只是体内的蛊毒似乎也消停下来,时不时地痛一下,提醒他体内的毒并未解除,但也没有再继续折磨他。
第二日一大早,柳氏领着阖府上下跪在听雨居门口殷切地请安。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靛蓝色,又戴了许多花钗,按说柳氏身无诰命是不能着诰命服的。可是她却想尽一切办法,在颜色和款式上做文章,极力将打扮往诰命服上靠,若是不仔细看,这一身还真像是一品诰命的服饰。
“臣妇柳氏,携秦国公府家眷,恭请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刻柳氏跪在听雨居门外,室内是天潢贵胄,身后乌压压一片跪得是秦府众人,她居于众人之首,这一刻得意,骄傲,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几乎要冲破胸腔。
然而张十八并未叫起,而是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跪着的众人,一时间安静极了。
柳氏蹲了半天,腿都蹲麻了,还没听见叫起,她不禁有些纳闷,却还是耐着性子蹲着,只道是燕王叫人多跪一会儿,好把场面给做足了。
可又过了一会儿,张十八还是一言不发,气氛寂静得有几分诡异,柳氏蹲了半天,终于蹲不住了,她挤出一丝笑容,抬头看着张十八,陪笑道:“大人?这。。。?”
柳氏双眼往听雨居里面觑了觑,示意自己不知燕王是何意,希望张十八能给她一些暗示。
张十八却不给她一个正眼,只拿眼角觑着她,冷冷道:“秦国公府这是什么意思?”
柳氏一脸茫然,什么什么意思?阖府都跪在这儿了,还问是什么意思?这侍卫的态度让她心里七上八下,她身后的秦如平秦如海也都开始惶惶不安,满怀一腔热情来给燕王殿下请安,却落了个冷脸。众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开始紧张起来,将头压得更低了。
柳氏心中忐忑,却还是壮着胆子陪笑问道:“不知大人何出此言?还请大人明示,是咱们国公府哪里礼数不周,怠慢了殿下吗?”
张十八阴阳怪气道:“礼数不周?你们秦国公府还晓得“礼数”二字?!你们国公府当家的人呢?夫人呢?世子呢?偌大的秦府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吗?现在呜呜泱泱跪一院子的人,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