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小卖部的店老板东一榔头西一棒,想到哪里就跟苏纳扯到哪里,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除了必要地插话提问,苏纳全程都很捧场地频频点头。
一个小时过去后,在头顶嘎吱嘎吱响的吊扇旋转声音中,苏纳将店老板的话重新排序、规整,得到的信息如下:
一、李晓军,初中文化,今年38岁,未婚,父母过世,有一个成家、搞养殖业的亲大哥,而他初中毕业后,就跟本村的王二飞在外边闯荡。
以前逢年过节,他都会回来的,但父母过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一是因为他跟自己大哥的感情不深;另一个原因是面子问题。
李晓军虽然至今未婚,但人长得又高又帅,样子很讨女孩喜欢。父母在世时,他经常带着女朋友一起回来,但他的这些女朋友除了一位临省姑娘,没有一个跟他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主要原因是他家太穷,属于穷乡僻壤里还穷得叮当响的那一种,而且他女朋友们的父母都坚决反对自己的女儿跟这种家穷又没有正当职业的人结婚。
作为这些女孩中的一个例外,他的那位临省女朋友对他倒是情真意切,不顾父母反对跟他私奔过来。
那时,李晓军的父母像了结心头重担一般,忙着给他们张罗婚事。
可天不遂人愿,在李晓军结婚的请帖发出去后,女方的父母经几方打探,得知了李晓军家的具体地址,就租了一辆小面包车带着亲友,昼夜不停地赶了过来,强拉硬拽地要把已经怀孕三个多月的女儿带走。
李晓军及他的父母极力阻拦,女孩也哭哭啼啼地不愿意跟父母走。
情急之下,女孩的父母威胁李晓军,说他诱骗少女,再不放人,就报警把他抓去坐牢。
李晓军与他的父母都害怕了!
如果闹到公家那边,说不定真的会吃不完兜着走,一想到可能面临的牢狱之灾,他们不敢再阻止女朋友父母、亲友。
李晓军眼睁睁地看着载着自己女朋友的那辆面包车,在他女朋友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扬起尘土,摇摇摆摆地驶出了村。
当时围观看热闹的人很多,所以,这件事不仅在本村,甚至临近几个村,那都是大伙的下酒菜及茶余饭后的谈资,还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热度。
在女朋友被带走的当夜,李晓军就像一个贪生怕死的逃兵逃离即将交火的战场那般,连夜收拾自己的行囊,天还没亮就逃出了必将会卷起的舆论漩涡中心。
他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他的父母、他大哥的全家,都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每天感受着大伙的异样眼神,那种低人一等抬不起头的感觉,让他们变得越来越离群索居。
不久后,李晓军的父母先后得病,他们把小病拖成大病后,就更没有钱医治了,只能在家硬熬着等死。生命临近结束的那一个月,病痛折磨着他们经常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喊声,但一些迷信的人却说他们是被厉鬼缠上身了。这种谣言是很有生命力的,大家都选择了相信,对他们居住的那所土坯房,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李晓军的大哥也不是一个孝顺的人,他养羊多年是有一定积蓄的,但从父母得病到病死,他为这两位至亲花的钱不会超过五千元。
更惨绝人寰的是:他母亲死后两天才被发现,而比他母亲早死三天的父亲更惨不忍睹:发现时脸已被老鼠啃掉了一大半。
由此可见,他对自己父母的冷漠程度,简直可以说是不闻不问了。
女友的生离、父母的死别,这两件事对李晓军的打击很大,回家办完丧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二、王二飞,初中文化,今年41岁,结过婚、离过婚、又再婚,父母健在,大姐、小妹都早已出嫁。
王二飞的长相不如李晓军,但体格魁梧健壮,且一脸忠厚相,能给人一种安全感。但他的朋友却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这让人很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