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节度使对先帝极其忠诚,只是这举兵造反,实在愚蠢至极。”
“哦?裴先生不也是忠诚于先帝之人?”
李载故意这般问道,就是想看看裴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裴术就是个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李载的言外之意。
“主公不必多虑,属下不是虞君淮那样的蠢货,我忠于大梁,是忠于大梁天下,不是忠于某位帝王!”
其实这也是李载对裴术的评价。
这个男人,若是能得到帝王重用,必定能干出一番功绩。
可他同样不能身居高位,因为他和自己是同样的人,都对权贵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这种人若是身居高位,必定不长命。
李载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受命平乱,要不了多久便会领兵出征。”
“嗯?主公为何要接下这件差事?”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裴术无奈叹息,“属下确实认为不妥,宋威等着看主公笑话,陛下也等着主公和虞君淮两虎相争,明明一个湘南藩镇不过五万兵马,根本不足为虑,您就算不出手,他也翻不起风浪。”
李载会心一笑,“他们无非是觉得本相赢不了,于是敢放心给我兵权,这到手的兵权,当然要接过来。”
眼前的白发男人眯起双眼,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主公想要兵权,其实还有更轻松的方式,所以您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兵权吧?”
李载反问道:“那裴先生觉得还会是因为什么呢?”
裴术思索片刻,缓缓解释道:
“这些日子我不断在观察主公,我见过主公向下人道谢,也见过主公和侍卫谈笑风生,似乎在主公眼里,您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李载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就算欣然接受着地位带来的特权,但有些不拿人当人的事儿还是做不出来。
“这和湘南一战有什么关系吗?”
裴术一副将李载看穿的神情,“主公心里,是有仁义的,属下认为,您嘴上说着为拿兵权也好,亦或者您解释为这是为了让天下人看到您的能力也罢,都不是主要原因。”
李载一愣,心想裴先生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裴先生,你……”
“主公不必着急打断属下,属下知道,主公身为当权者,不想表现出自己心里仁善的一面,故此将自己的仁义伪装成权衡利弊之后的抉择,这点属下都清楚,所以这些话,也只能是私底下聊聊。”
这老小子很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李载不动声色问道:
“哦?裴先生真能明白本相心中所想?”
裴术眼里闪过些许得意,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于是再次说道:
“在主公眼里,虞君淮掀起战争,不顾百姓死活,而朝堂之上尔虞我诈,皆为利益,您是于心不忍吧?是啊,从古至今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几人真正在乎过百姓呢?您是想亲自以最快的速度去结束这场战争对吗?”
被他这么一说,李载都差点以为自己很伟大了,明明自己只是想利用现代学识装装哔啊!裴先生怎么好端端就迪化了呢?
“咳咳咳……其实本相也未必如先生所想……”
“主公不必担忧,纵然属下也认为身为当权者不该有太多无意义的情感,但主公心中有仁义,是让属下敬佩的,正如当初见面时说过那般,主公说自己是属下的知己,那从今日起,属下也愿做主公知己,属下会尽可能去维护主公心里的仁义,但有些不得不做的脏事儿,便能让属下去背负吧!”
这一句话,差点没给李载感动哭,当即起身朝着裴术行礼。
“裴先生此言,真是让在下感动……”
“不敢!在属下面前,主公不必谦称!说回正事儿,主公接下来如何安排?”
尽管裴先生似乎对自己生出了一些美丽的误会,但李载也没有去解释,立刻说回正题:“禁军的副统领左庭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见过!”
“我向陛下要了一万禁军,可以带出城去,这一万人交给你!”
裴术有些担忧,“可属下听说,除了这一万禁军,主公手中可调用的就只有三万洛水营。”
“三万人,足够了!”
裴术连忙决绝,反问道:“主公,您是不是不知道洛水营是什么情况?”
“都是些王公贵胄子弟是吧?”
说起洛水营,裴术一脸不屑,“主公,说不好听的,这洛水营有没有三万人还难说,咱大梁公认的镀金营肯定少不了吃空饷的情况,里面全是些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要是让他们上战场,属下真怕他们临阵给您来个全营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