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山,虞广陵书房,灯火通明。
一骑快马在昏暗的山路上飞驰,夜色之下,犹如一道闪电,在广陵书房外停下。马上跳下一人,直奔书房而去。
虞兮来找她祖父,正慢悠悠地走着,刚到门外不远处,忽然见有人进了门,且形色匆忙,想来必有大事发生。于是,虞兮悄悄来到房檐下,贴身伏在窗外,细听房内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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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屋里传出虞广陵的惊叫声,“是岳忠!你确定没有弄错?”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是他,后来我亲自去了一趟六悬峰,武邺亲口对我说,当日岳忠趁六悬峰南山激战,抄东北侧的小路上了主峰。当日,由于围攻南山的人马太多,六悬峰所有的精兵都被派到了南山应战,只留下一些老弱残兵镇守主峰,所以岳忠偷渡上山之后,便无人能阻挡住他。”
虞兮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他父亲虞谦的声音。自从上次与周懿擦肩而过之后,她便终日闷闷不乐。近日又听说六悬峰被人围攻,江湖形势动荡多变,她一颗渴望仗剑而行的心,越发不安分了,一心想着要出去走一遭。眼下突然听他父亲说起六悬峰的九龙玉箫被夺,且夺箫之人又是白鹤山的人,虞兮一颗心登时悬了起来。
细听着,虞谦又说:“岳忠得到玉箫之后,并没有杀害无辜之人,他扮作一个伤兵,从南山混乱的残局中悄悄下了山。”
“既然是扮作伤兵,自然是难以辨认,”广陵不解地说,“那么是谁把这个嫌疑的罪名扣到了岳忠的头上?”
“武邺在主峰安插了几个盯梢的婢女,岳忠从偏路攻上山的时候,就有婢女去南山禀报了。只可惜,六悬峰的人还没来得及回防,岳忠就已经得手了。”
广陵仍然不信,又问:“消息可信吗?区区几个婢女,怎么会认得岳忠?”
虞谦答道:“这些都是武邺亲口对我说的。早在六悬峰被围之前,他就特意让人画了当今天下有实力颠覆六悬峰的各大帮派的首要人物,然后给婢女们一一看过,白鹤山,自然首当其冲。”
“看来,武邺是有意为之,”广陵长叹一声,紧锁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我原本还在想,六悬峰内部就有不少觊觎九龙玉箫的人,可十几年来一切太平,可见九龙玉箫是藏在一个绝密的地方。既然如此,那岳忠又何以手到擒来?显而易见,武邺是故意暴露了玉箫的藏身之处”
“父亲的意思是?”
广陵长叹一声,解道:“武邺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他最清楚,如果世人得知九龙玉箫在他手上,以他的实力是难以保全六悬峰的。所以,他要找个替罪羊,而这个人一旦惹火上身,整个江湖的矛头都会随之转移,武邺当年背信弃义,杀害兄长的罪名,也会被人们追求金丹的贪欲所掩盖。”
“可是!真要这样,那父亲这些年的苦心岂不是要白费了?”
“倒也未必,”广陵缓缓道来,“世人只知道,得到九龙玉箫,就得到了金丹,可武邺没那么傻。九龙玉箫在他手上这么多年,他早该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祸根罢了,他想要的是金丹!这也是为什么,岳忠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九龙玉箫的原因,我想,武邺早已把金丹另藏他处了。”
虞谦恍然大悟,“人们只顾追逐九龙玉箫,所以金丹在那里他们根本不在乎!武邺舍弃九龙玉箫来换取六悬峰的自保,同时金丹又不会流入江湖,所以当年的摩鶄之乱并不会重现,对吗?”
广陵起身踱着步子,显得心事重重。
“只有摩鶄之乱那样的浩劫,才算是江湖的灾难吗?眼下人们为了区区一支玉箫互相残杀,这与那个杀人恶魔给百姓带来的灾难有什么分别?”
广陵突然变得愤懑不平,心中充满了对武邺的怨恨,“他走此下策并非迫不得已,他只要带着玉箫回来认罪,这场风波就不会发生!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
“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要确认是不是岳忠夺走了九龙玉箫,以及他是否已经回了白鹤山。即使真是他得了玉箫,只要能把他拦在白鹤山外,形势就还可以控制,怕的是……”虞广陵紧皱眉头,“万一他把这个祸根带回白鹤山,这个江湖,将遭遇一场堪比摩鶄之乱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