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发,子颜催着耀生带了皇帝速行,刚返回密林处,一转弯,子颜马车就远远拉下,锦煦帝骑着马朝身后看,见子颜的马车不见了踪迹。锦煦帝故意放缓了些许时分,还是没听见子颜马车的声音,于是叫耀生停下,说要等子颜过来。两人停留了会儿,还是未见马车,锦煦帝于是策马反身,又奔山上,耀生因也担心子颜安危,没有阻止他。
两人骑马又到了转弯处,锦煦帝一见小路上马车车辕痕迹还在,就是马车突然拐进了密林。锦煦帝想也没想,直接就跟着车辕痕迹而去,倒是耀生此时清醒了起来,请陛下跟他速回西苑营地。锦煦帝问他:“不知子颜发生何时,你怎可让朕离他而去?你再想想,如果真有行凶之人,是对着朕行凶胜算高还是对着你们的神守胜算高。”
耀生听皇帝这么说,真有些不明白,于是糊里糊涂就跟着锦煦帝追了下去。
两人一到密林中,顿时感到周围气息业已不同于刚才,此时林中一片寂静,像是没有任何活物,锦煦帝见两旁树木也有落叶飘下,却倏然无声,锦煦帝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幽恐之感,他正自奇怪,只见前方一片林中空地中停着子颜的马车。
驾车的马已经倒在地上,锦煦帝见马匹的颈部鲜血正在渗出,那匹马连惨烈的嘶鸣也已没有。马边躺着一人,看服饰应是赶车的耀锐,锦煦帝只见耀锐面前站着子颜,青袍金冠,正拿着一柄极细的剑在竭力阻挡对面的光影。锦煦帝只见子颜身上也已经明显几条血痕,正欲诧异,耀生反应极快,立即下身拉住锦煦帝的缰绳,想把锦煦帝急速带走。
锦煦帝却只见马前白影闪现,自己便和耀生一起摔下了马,他自己刚想站起,却发现给这个人定住了,无法动弹。反而耀生跳了起来,举起佩剑向那白影劈了下去。蓦然间,耀生在半空也被对方定了身,举起的佩剑反而向他自己劈了回来。锦煦帝正惊讶地要大叫,却见面前飘来一青影,袖子一挥,解了耀生那一剑。接着就听到耀生重重摔着地上,锦煦帝一看耀生尽然也中了法术,不能动弹。
面前解救他们那青影就是子颜,此时锦煦帝才发现他身上血痕数处,鲜血还在汩汩流出。对面那白色影子,此时发出渗人大笑,一开口,也不知是男是女,那声音说:“覃子颜,你看连皇帝都成了砝码,你倒是使出神力来让我瞧瞧!”
耀生在一边拼命挣扎,意图摆脱这个法术,无奈就是仙师级别,差异也是巨大。白影那人显是到了仙师三等,使出的法术,连子颜和耀生也无法解除。子颜回身看了耀生和锦煦帝几眼,心中着急,原想他们平安下山便是,如此大家真都困在这局中了。
锦煦帝想神力开启要帝王允许,于是大叫:“子颜,快用神力!”
哪知子颜回头看看皇帝,眼中无奈:“陛下,终是臣无用,这玄武之力臣无法唤醒使用!今日之歹人设局诱走师兄,此人实力已至仙师三等,如论法术,我们三人实在无法和他比拟。臣刚才已感知到他想何为,原先陛下安全了就一切好办。”
锦煦帝听他一说,再看对面白影歹人,只见那人有些年岁,白袍留须,面露狰狞,说话声音却不男不女,令人恶心。锦煦帝问子颜,此人今日想干什么。
那歹人却放声大笑,说:“皇帝,你找了这玄武神力出来,我们怎么可能让这神力来荼毒百姓,助你攻城略地呢。你看你这神守,分明还没有学会怎么使用这神力,我们今日不趁机致他死地,更待何时?”锦煦帝至此才明白,这伙人是冲着子颜而来。
锦煦帝就问歹人:“仙师,是何人雇佣你,朕出十倍价钱便是。”
“皇帝你也不想想,我都是头等仙师了,还会在乎财物?”说完,那人又说,“皇帝你也不用拖延时间,等下神宫其他人到了,我可就占不了这个先机了。等我把你神守杀了,你祗项国再等个十来年,或许你们的神君能再培养出一个!”
提到神君,锦煦帝突然想起,说:“子颜,快叫你师父!”
果然那歹人变了神色,立即说:“覃子颜,我们打个赌,是你把玄武神君请过来快还是我把你们皇帝杀了快!”
子颜此时已经失血过多,此时勉强抬起头,看着对方:“不用赌,我答应你不叫神君,你也需答应我放过陛下。且看你有本事杀了我再说。”
歹人果然说:“我也没那么笨,杀了你们皇帝我也没什么好处,神君来了我就真走不了了!”
说完,抬手又是一道光影飞过,便是切开了子颜的右面胳膊,锦煦帝只见鲜血崩出,却眼见子颜虽然还是拿了右手的剑去抵挡,实际上是毫无抵抗。那歹人却在那里数着,“十!”当见他又说到“十一“时,又是一道光影分来,这下切在子颜左手胳膊。那歹人说:“还有一下,你便可以解脱!”锦煦帝在一边叫到:“仙师,你来自何国,朕便与你们皇帝修好,永结同盟,不再有战事,求你放过子颜!”
那歹人笑笑,没有理睬,继续数到了十二。只见这最后一道光影,横切在子颜胸部心脏之上,与其他十一刀光影的切痕形成了一道圆环。只见每一道光影的伤痕都在子颜身上闪着白光,光中透出条条血迹,锦煦帝看着子颜身上的青袍已被鲜血浸透,体内玄武神力之蓝光又慢慢泛起,锦煦帝心中害怕,想着神君曾说,每任神守离开,玄武神力自会从他体内转出回到北地玄武神宫的神力诞生之处,再封存到下任神守时。
锦煦帝看着子颜体内神力颜色越来越强,但子颜已把手中剑抛下,连身子也慢慢倒下,心里想,完了,他十分懊悔自己鲁莽,刚才要不是自己突兀,现在子颜就能呼叫神君前来帮忙。就在锦煦帝又感到玄武神力要离开子颜身体之际,突然神力之光亮绝天际,锦煦帝看到神光冲天而起,不仅是一股,远处地方也有一股同样蓝光冲向天空。锦煦帝仔细一看方位,便是行宫那神迹之处。锦煦帝想起那夜神力共鸣之事,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了希望。
果然远处那股神宫不仅冲向天际,随着光线逾强,神迹处尽然飞出个物事,此物顺着光线飞到天际,突然间顺着子颜体内冲出的神光落到了此处。锦煦帝见那物事不过一拳大小的黑色石块,此物尽然在子颜胸口处停下,漂浮在那里。
此时两股神光相互映印,闪耀间,锦煦帝却看到子颜睁开了双眼。此时子颜已是不同于平时皇帝所见之人,双眼星眸交汇,睁眼那一刻,锦煦帝突然感到神力已经从子颜体内迸发。转瞬间,玄武神力那抹蓝色从子颜身体喷出,湮灭了周围的一切,锦煦帝只觉周身寒意充释,那蓝色之光在山林间泛起涟漪,这涟漪绵阳数里,余波不散,对面那名仙师却早在这抹蓝漪中化成了灰烬,连呼喊都未曾留下。
锦煦帝此时身心激动,忽然又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动弹。他见旁边耀生已经站起,已经走过来扶他起身。锦煦帝说:“朕没什么,快去看子颜!”
不等他话音刚落,他见子颜倒是向他们方向走了过来,子颜到他面前,照例跪下:“陛下受惊了,都是子颜不是,让陛下身居险地。”
锦煦帝拉过子颜,看他身上伤势,却见子颜袍上尽血,再看衣袍里给对方划开的数道伤口,皮肤已经愈合,也再无鲜血流出。锦煦帝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才见子颜左手拿着的那块石头,问这究竟是什么宝物,能够拯救神力。子颜笑笑,跟锦煦帝说:“臣只知此是玄武神宫圣物,玄武圣石,想是当年神君把它藏于行宫这里,究竟是什么,臣也不知。”锦煦帝问他刚才可是此石相助,子颜回答:“正是此石,在臣危难之时相助,让臣能应用神力。”
说罢,扶着锦煦帝到旁边坐下,锦煦帝问子颜,刚才真是玄武神力,子颜说,是,只有神力开启,围场以内,敌人尽除。锦煦帝想到这神力如此厉害,此时心中未免高兴。只见子颜走到一边捡起了自己的剑,弹手间那剑便成了匕首那等大小,原来子颜的长刃是用随身的匕首变出,子颜收了那匕首于袖中。那厢边耀生也扶了耀锐起身,原来耀锐本来也只是昏迷过去,并未有重伤,二人立即整理车马,准备下山。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匹声音,原来是鸣皓等人匆匆赶到。众人一见锦煦帝,都齐齐跪下求陛下赎罪。锦煦帝听得鸣皓说,追了的那个残杀方勘的法师到得山顶,言语间才想到对方可能调虎离山,正欲杀了他好赶回,正好碰到子颜释放神力,那人瞬时化成了灰烬。锦煦帝问他,是否知道这些人出处,鸣皓说,大约是西方戍擎国所来。
锦煦帝想自己多年攻打戍擎国,那边法师有怨愤也属正常,但因何他们会得知子颜使用神力不顺之事,迷惑间看看子颜,欲问他所以,子颜却摇摇头,示意陛下现在莫说。
鸣皓叫众弟子护了陛下和子颜下山而去,到达西苑营地,但见范黎和穆楠早已守候着他们。范黎一见陛下,又见子颜满身血迹,差点就是哭了出来:“陛下,老奴见神守开启了神力,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锦煦帝没有回答,他想司马微等都是从山间小道直奔东山而去,并未经过范黎处,于是关照大家快点下山,与其他人汇合。
下山回大营的时候,子颜换了骑马,伴在锦煦帝身边。锦煦帝看他神色比以前好了很多,想必是神力所至,不仅是外伤复原,可能连原先日日要化解神力事情也一下子解决了。
到得山下草场,锦煦帝见司马微等护驾军士已集齐队列,余下围猎众人,正在一边等候圣驾,见锦煦帝等人归来,即可列队相迎。见锦煦帝下马,晟毕、晟齐立即奔上来相扶,晟齐说:“父皇,儿臣见山上神力显现,可是出了大事?”锦煦帝和子颜下山,除了在树林里和鸣皓提过遭遇三等仙师之事,并未向他人提过此事。但此刻,大家见子颜虽然业已恢复,神色奕奕,但全身血迹,也未免惊叹。司马微走过来问子颜,山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以致需要使用神力。
锦煦帝想此间之人必是得到了方勘惨死消息,又见子颜使用神力,多瞒他们无益,就说:“有戍擎国贼人残杀方爱卿,后又袭击朕和神守。子颜这才用神力消灭了他们。”
众人见神守袍上虽血迹斑驳,但又不见他外伤,以为那些是贼人的血迹。倒是司马微向锦煦帝禀报,说这个方勘是自己离队消失无踪的,和他一队的人刚上山不久就发现他去向不明。锦煦帝说:“怪不得被贼人掳去,神宫之人尽不知。不知这些戍擎国贼人是何以到了围场,此事要细细查。”司马微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