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了解她？”江枫不由得问。

“还说对妹妹没想法，这不挺关心的吗？”难得占据了上风，贺书瑶得意起来，眼神娇媚又玩味，还不失自己的那份凌厉，就像女王殿下看待自己掌中的禁脔。

“可从没见过你那么关心我的事，你连我剪没剪头发都看不出来。”

“毕竟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多了解一些总没坏处。”江枫给出的理由无可挑剔。

那天晚餐，林宥真和林瑾语给他的印象都很不错，但他并未因此立刻默认接受这两个人，因为她们都很漂亮。

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是江枫心中亘古不变的真理，当年的亲生妈妈不也是美人么？最后走的却那么绝情，连一丝机会都不给。

哪怕这周末就要搬到一起了，江枫还是留着自己的心眼，对她们的观察一直都会持续，但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绝对要扼杀在摇篮之中，他不希望自己那长不大的老父亲再吃当年的苦，受同样的伤，这个家只有他能守护好。

“说的可真冠冕堂皇，我差点就信了。”贺书瑶努力想从江枫脸上看出点歪门邪道来，那张处变不惊的脸就一直那么沉默着看她，反倒是她先败阵认输。

“大概，这学校里不认识她的人才是少数吧，你就是那少数中的少数。”她转了转眼睛说，脑海中想着林瑾语明艳如玉石的小脸。

“她很有名是么？”江枫大致猜到了，只是他很少关心别人的事，尤其是别的女生。

“学校只要举办什么有表演性质的东西，肯定都有她的份儿。她是个艺术生啊，学舞蹈的。入校军训刚结束的时候，不是有举办过新生联欢会，那时候她就登台表演，仙气十足的古风舞蹈，步步都能踏出莲花来，给台下的男生眼都看直了，结束就有人对她示好想追，不过她都拒绝了。”

“再后来，她的独舞就成学校春节联欢晚会的固定节目，谁不喜欢水灵灵的小姑娘，穿好看的裙子给你跳舞呢？我们女生也爱看爱讨论，我要是会跳舞我也上，美美哒。也就只有你这种，视漂亮女孩为毒药的禁欲男会不认识她。”

说到这，贺书瑶一脸神秘兮兮地坏笑，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就跟我一个人说呗，我听说你们男生都会这样的，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这么排遣寂寞，才会养成这种态度啊？”

她右手捏成拳头，中间松出一个圈儿来，上下晃了晃，笑容格外咸湿蔫坏。

青春期的很多男生总对女孩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自己看中的姑娘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干什么都是美美的，还很纯情。而江枫觉得他们大概是没见过贺书瑶的真面目，才会这么想。

文学社的书架上并不总是只有名著，还有杂志、报纸以及青春小说，其中一个角落里被贺书瑶私人征用了，看着像是砖头的大号百科全书，里面被挖空，让她这个文学社长给藏了小薄本进去。

江枫大致也翻过，基本就是些描写露骨的三流小言，偏偏贺书瑶就是看的起劲，一张纯欲系的脸蛋，看起小薄本来就是乐的直拍大腿的女汉子，什么羞涩啊节操啊，据本人说小学就成了路人。

“问你弟去。”江枫黑着脸。

“别傻了，我要是敢问，他肯定第一时间告诉老妈，大声嚷嚷着抓住我把柄了，我妈非给我屁股揍开花儿不可。”

贺书瑶振振有词，“我妈说了，大学结束之前都不准我恋爱，咱们家就我一个宝贝，儿子养废了没办法，看那小时候的熊样就知道，迟早得成纨绔子弟，女婿却是可以精挑细选的，一定得拐个玉白菜回来，不要蔫了吧唧地里随便刨的。”

俗话说物极必反，大概就是因为家里人这般态度的打压，贺书瑶才会叛逆，不愿意自己的少女青春只有试卷作伴，整天想折腾一下，而江枫就是她现在的折腾对象。

“我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你妹妹？这会儿她们应该还在练习呢。”贺书瑶提议说。

有想法的时候，就总会变着法多找点话题，就为了能够和某个人多处一会儿。

江枫午间往往会一直呆在文学社，连午休睡觉也是在这里，老师知道他的习惯也不会去管他，可贺书瑶却不能一直这样，午休开始前就得回去管管纪律。

所以她每次和江枫相处最长最私密的空闲，就只有这么一小会儿而已，总在文学社里待着也没法每次都有新花样，既然提到了林瑾语，借着她的由头出去溜达一会儿也挺不错的。

至于午休？编个瞎话就说有事儿呗，没骗过老师没逃过课，人生又怎么会完整，班主任可想不到贺书瑶私底下是个蔫坏的姑娘，品学兼优被她偷偷吃了一半。

江枫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这让贺书瑶分外欣喜，眼睛里跳荡着明媚的光，她本来以为江枫会拒绝的。

其实她这是刚好命中了江枫的下怀，他想看看自己的妹妹在学校里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如果很擅长谎言，她也未必时刻都能扮演好虚伪的自己，去看看说不定能见到更真实的林瑾语。

市南中学体育馆，这座体育馆以能够容纳全校师生为最低座位要求设计，加上日常各项使用的需求，一共高达六层，蛋壳外墙蔚为壮观，微漾着反射江面上的阳光，经常有校外的什么活动来这里举办，租用场地，挂着黑标的豪华商务车排队开进停车场。

这委实不是一个中学该有的水平，不过这也和新校区才刚建成有关，师生整体都是从老校区搬迁过来的，设备都是最新款，一样老东西都没带，据说校长立志要做当地第一，当年拉投资的时候费了不少劲，也有学校出身的学子提供赞助的功劳。

舞蹈生们需要的场地并不大，就在体育馆三楼的两个大房间里，宽敞的大落地窗正好面向操场，上体育课的时候跑步，经常能在这里看见舞蹈生们摆出各种优雅的姿态，也算是校园一景。

现在是午餐时间，但练习室的大门依然紧闭，江枫跟贺书瑶沿着窗台无声地漫步，向着里面张望。

人数不多，十几个穿着黑色舞蹈练功服的女生，老师不在，但也没有人偷懒，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倒立，劈腿，空翻，扳着自己的后腿变成优美的圆环，一切都安安静静，甚至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