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的轰鸣声突兀的响起,将棺中染血憔悴的身影映的分明,灵台上的烛光隔着窗被屋外的风雨吹的摇摇晃晃,不住的呜咽声从依偎在棺上的身影上传出,然后消散在轰鸣的雷电声中之中。
金漆的朱门无声息的打开,屋外的风扬起了来人的衣角,他步履从容的走了进来,一双眸子无波无澜,看不出丝毫的悲伤,将那身孝服衬的无比的讽刺。
可是在见到本就在屋中的那个人时,他的眸子却陡然变得温柔缱绻起来,“你回来了呀。”他声音不大,但是仿佛穿透了所有的喧嚣,直直入耳。
然而,这份温柔并未得到回应,他也不恼,走到了那人的身后,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如鸦般的黑发——从头到尾,他都未曾看棺椁内新丧的发妻一眼。
原本伏在那里哭泣的人,打掉了他伸出的手,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艳如桃李的面容,“为什么,为什么她必须死?在你眼中,她到底算什么?”
许久未见,他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然后无奈的回应着质问,“她碍着我们了,不是吗?”
“我们?”她冷笑着反问,“夫妻十三载,她对你而言,就是个阻碍吗?”
“你也知道,我并不喜欢她。”
“你说你娶她是因为你父亲觉得,她贤良淑德,可你是第一天知道你不爱她的吗?十三年啊,你父亲在时你与她琴瑟合鸣,借着她的贤良淑德坐稳了这个位置,现在,就到了她该死的时候了吗?”上天对她的美貌是格外的优待,哪怕是如今歇斯底里依旧是美得不可方物,“你会遭报应的。”
天空之中响彻这雷鸣之声,她顿了顿,咬着牙从喉间发出近乎是嘶吼的声音,“如果天谴未到,那就我来。”
晴空之中猝然响起一阵闷雷声,让魏凝香翻书的手顿了顿,她看向窗外,便看见有人踹开了院门,气势汹汹走进了院子。原本坐着听她讲课的小姑娘们有些好奇的凑在窗口一眼,就被气势汹汹的人吓得缩到了角落里。
“魏凝香!”粉色襦裙的大小姐也透过窗口看到了她,柳莺莺提着裙子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冲进房间,浑身都气得发抖,她直指魏凝香,严重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发现来者不善的小姑娘们鼓足勇气站到了魏凝香的身前,浑身瑟瑟发抖的构成了一道人墙,把魏凝香保护在身后。
魏凝香却是非常的冷静,她摸了摸面前的小脑袋,声音轻柔的哄着,“乖,别怕,我认识她,没事的。”她声音轻柔到不是柳莺莺印象中的模样,几句话说把一群小姑娘哄到了一边。
对面的柳莺莺就看着她哄那几个孩子,她眼圈红红的,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脆弱,丝毫没有平日里娇蛮的模样,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你就不能离他远点嘛?”
“他?”魏凝香有点疑惑,身旁的小姑娘们看到了她哭的那么凶,犹犹豫豫的聚到了她的身边,一起手忙脚乱的安慰着,魏凝香拿着一方安静的手帕,走到了她身边,“你说谁呀。”
听她这么问,柳莺莺抬头白了她一眼,恶狠狠的抢过了她的手帕,使劲的擦了擦鼻涕,“还能是谁,宁王。”说着还委屈的抹抹眼泪。
“宁王?”饶是魏凝香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我还要离他多远?我在京城,他身处幽州,何止千里之遥。”
她稍作停顿,才在记忆里搜寻出了久远的回忆,“再者,我上次见他还是十几年前。”
“那你让他不要再喜欢你嘛!”柳莺莺的话带着孩童般的任性,她哼哼唧唧的埋怨,眼里还在不住的流着眼泪,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