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远明哪里还猜不透前因后果,既生气学生莽撞误事留下祸患,又怕她意气用事,再次放走杨雄。便上前道:“杨相之事自有定论,陛下何时灭你三族?只诛杀首恶主支,旁系哪里祸及?”
杨雄冷笑:“温家全族和容大人在前朝跪地三天两夜求情,后宫温贵妃刚产子不久,抱着襁褓幼儿求情,殿下跪金銮殿晕厥数次,磕头磕得脸上旧血未干又添新血,最后还是温贵妃给皇子下药,以皇子出生宜大赦天下不宜见血,否则便有天灾降罚。如此这般,才换得尽灭三族改为灭杨家一族,其余罢官丢职不究。
如此,我还要谢恩不成?
况且,殿下,您当真觉得,我父是首恶?”
秦宁垂首,手指搅在一起,却不答允。
朱远明见学生一败再败,气得拍腿。也不怪他着急,当初杨相将此事透漏给温贵妃时,贵妃与陛下大吵一架,就连公主当时也气得险些掀翻议政殿的御桌。
论起朝堂风向,殿下与杨家是一个风向,刚好与陛下相反。
朱远明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况且公主待你有大恩,你就是悖逆之举回报陛下的?”
秦宁一败再败,猛然想起来时计划,鼓起勇气对答:“我不求你报答,可你也不该帮着外人欺负我爹。”
杨雄叹气,仰天悲戚:“公主,人之将死,只真心话对你说几句。您这样的性子,不该回来。明月岂能与沟渠污泥混在一处,杂而处之,听臣一句劝,回魏皇身边吧。不然,你的未来,只会比杨家惨百倍。”
朱远明跳起来骂,杨雄毫不畏惧,慨然相对。双方对骂良久,秦宁下了最后决断。
“你必死,我不会保你。但杨家其他人我不会追击,此事一出,藏于暗处的杨贤等人必定四散而逃,我不会派兵追击,能不能活着去往魏军大营,且看他们造化吧。”
言罢,秦宁再不答允,踱步而出。
可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疯了一般冲回来,揪着杨雄的衣领问:“秦国你投靠的主子是谁?凭你的权力还不足以知道这么多机密?到底谁传递给你的?到底是谁与慕容玉勾结,快说。”
原本自在的朱远明闻言直接从椅子上摔倒,冲上去用手指拼命抠杨雄的喉咙眼,见抠出来的只有鲜血,一拍脑门才想起来毒药灌下去这么长时间,无计可施只能举起大拳头狂揍杨雄的肚腹,希冀能把毒药打出来一部分。
杨雄本等死,结果快死时这么一折腾,叫他死都不得好死。
他一边擦黑血一边笑:“殿下觉得我会说吗?至于那人是谁,就看殿下查探的本事了。”
说罢,闭眼断气走人。
一气呵成。
朱远明眼眶发冷发红:“殿下,去查。”
秦宁颓然倒地:“不好查,怕是一查就查到我那几个哥哥叔伯身上了。”
朱远明发狠:“那查到谁便将他五马分尸。”
秦宁苦笑:“难抓一方面,另一方面此时军心不稳局势动荡,若逼急了狗急跳墙倒向魏国更是得不偿失,反倒叫人心惶惶,只能压下去了。”
看到朱远明发狠,秦宁只能强打精神安抚他:“朱师傅,本宫知道陛下对你有大恩,相信你的忠诚,可如今局势纷乱,人心思变,只能徐徐图之。若下重药,怕是适得其反。”
朱远明忍了又忍,只能暗自忍下。
过得数日,局势愈发糟糕。秦宁无奈之下,只能再次修书一封,邀慕容玉阵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