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
程维逐字逐句的检查着新编撰好的一本武朝立国史,看累了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程司业,要不你休息一会,这核对的工作交给我好了。”一旁,负责文书和档案管理的年轻典簿上前,关心的问了一句。
“武朝新编撰的第一部立国史,此乃国子监一等重要的事,还是我亲自核对一遍为好。”
程维虽然拒绝了年轻的典簿,可却又笑着说道:“不过,等我核对完一遍后,你可再帮我核对即便,确认无误后,再交由崔大人呈交陛下审阅。”
“多谢程司业!”典簿连忙拱手道谢。
核对这种事情虽然不大,可也要看核对的是什么。
武朝第一部立国史,对此刻的国子监来说,的确是一等一的大事。
即便是核对这种工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
换作是其他人,怕是怎么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别人的。
“也就是您程司业,换做其他人,怕是不会把核对武朝立国史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典簿去做的。”
程维笑了笑,并未接话。
但典簿背后,一名年轻人却是抱怨了一句:“爹,也就是您,一个修书的工作还乐呵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当了多大的官呢。”
“要我说,您还不如直接回老家当个县太爷,也比留在国子监受气要好。”
“你懂什么?”听到儿子程兴禹提及县太爷,程维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不懂了?”
程兴禹没好气道:“爹,自从您来了这国子监,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吗?只要是重活累活,那都是你的,可功劳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出了事,倒是推的快,什么都往您什么推,要我说,比起在这国子监修书,还不如回老家种田,种田还能落的一个自由自在。”
程维一脸严肃:“上面能将编撰武朝立国史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爹我,那是对你爹的信任,岂有你讲的那么肮脏不堪。”
“是与不是,您自个心里清楚,儿子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也说不过您,谁让我就是个穷酸秀才呢。”程兴禹撇撇嘴不再多说。
程兴禹不说话,程维也低着头一言不语。
一旁的典簿则是咬着嘴唇,为程维打抱不平:“程司业,小子我就是一个粗人,不会说话,不过我也觉得兴禹兄说的没错,以您的才识,留在国子监修书,着实有些屈才了。”
“按我说呀,您就是当上了内阁首辅咱都不好奇。”
“你们啊~”
程维抬手指了指儿子和对方,想说两句训斥一下两个年轻人不懂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父亲没有说话,程兴禹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个已经泛黄的奏折,放到了程维跟前。
程维看着这熟悉的奏折,有些出神。
“为父不是早就让你烧了吗?”程维抬头,有些埋怨道。
“这么好的奏折,烧了太可惜了,母亲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我想了想,就没烧。”
“你一直放在身上?”
“嗯,一直都贴身放着。”
听着儿子的话,程维将目光又放到了那本奏折上,伸手缓缓打开看了一眼。
虽然这本奏折已经写了有几年了,可因为保存的比较好,上面的字迹依旧如新。
这是一本跟变法有关的奏折。
程维考上状元时就开始准备,原本打算奏请乾帝的,可等到武朝立国之后才逐渐完善,他本想在担任礼部侍郎时将这本奏折交到女帝手上。
却不曾想,自己担任礼部侍郎没多久,女帝就沉醉于修行,少理政事。
自己又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人,官职被一降再降,最后从礼部来了没有任何全力的国子监,做起了修书的活。
看着自己用了几年时间洋洋洒洒写下的数千字,程维忍不住叹息一声。
本以为自己考上了状元,从此就可以大展身手,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放到协助陛下治国理政上面。
却没想到,自己的抱负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直接结束了。
如今,他只是国子监一名小小的司业,别说面见陛下了,就是见一些二品三品的大臣,人家都懒得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