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硝石味道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三辆被射成马蜂窝的汽车停留在马路上,有趣的是,车厢里的酒一瓶都没碎。
看来这些混蛋的目的不言自明。
黑色卡车后面躺着几个受伤的人,他们借着汽车的掩护,暂时保住了性命,身上的伤不至于失去性命,但流血很多。
乌云遮住月亮,草丛中见不得丝毫光亮,危险的气味蔓延在各处。
蒿草弯腰,露水打在黎信沾满鲜血的脸上。
刚才一个敌人在他前面被爆头,血液沾满他的脸颊。
黎信舔舐脸颊。
露水,盐分,血块,甘甜,咸,腥,涩。
天快亮了。
草丛中没人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双方僵持着。
黎信觉得对方一定打算着撤退,他们大概没想到车里这么多人,而且每个人都有枪。
即使他们先发制人,但架不住自己这边人多。
刚才一阵扫射,一定也给对面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黎信趴在地上,暂时舒缓酸痛的肌肉。
虽然他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但并没轻举妄动。
人生就是这样,二选一,赌对了,你赢。
输了,就输了。
看能不能输得起。
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下来。
几乎是同时。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而不远处也是一声喘息。
黎信瞬间瞪大了眼。
刚松下来的神经瞬间紧绷,双枪举起,向呼吸声音的方向开枪,
一时间,枪声再次响彻旷野。
他猜测自己第一枪就打中了,因为一直没有反击。
双枪发出空扳机的声音。
子弹打没了。
五步远的地方,三个黑影忽现眼前,借着清晨的微光,他们发现了黎信。
手里的机关枪已经对准了正确的方向。
黎信慌了,他还没换完子弹。
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也好,对家里能做的都做了。
对于自己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此生无憾。
郊野中静得像是墓地。
太阳微升,天将明。
三个黑影扣动扳机,却无一例外的卡壳了。
紧接着是来自他们身后不远处三声干净利索的枪响。
三人应声倒地。
一身牛仔打扮的杰克吹了吹枪口,趁着乌云经过的时候,他摸到了这三人的身后。
只待他们沉不住气。
这回大家放下心来,敌人都死光了。
牛仔皮靴踩在硬草地中,发出咔咔的声响。
杰克先走到尸体那边,用脚踢动他们的枪械。
“运气真好,这群混蛋的枪都生锈了。”
“应该不是鲁西安诺的人,太穷酸了这装备。”
杰克说,他留着浓厚的山羊胡,挡住了嘴。
“小子,没事吧?”杰克靠近了问,瘦高的影子挡在黎信的脸上。
“没事。”
黎信大脑一阵空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这种奇妙的感觉,无法言说。
“车还能开吗?”刚跑过来的男人问,他叫汤普森,是另外一辆卡车司机,曾经是职业拳击手,直到他在床上杀了一个妓女。
是里斯救了他,为他赎买纽约法官、陪审团。
站在汽车引擎前的海森堡笑了一下,“放心吧,能修好。”
卢卡靠在车轮上坐着,黎信走过去,帮他点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阳光照在胖子卢卡已无血色的脸上。
“你没事吧?”黎信扇了卢卡一耳光。
“死不了。”卢卡迷瞪着眼睛,显然已经有些昏迷了。
卢卡想挤出一个笑容,却疼得整张脸都拧在一起。
黎信吐出一口长烟,看向灰色天空中最黑的那朵乌云。
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