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扫了一眼面前的茅草屋，墙壁屋顶全是大洞，一刮风就会从四面朝屋里钻，要是下雨那更是漏得跟个筛子似，压根没法住人。

原先顾家穷住的这儿，后面靠着顾老三打猎才盖上了泥瓦房。

“先进去收拾下，东西就放外面。”

几个小的都无助地看着她，只见顾九单薄的身影毅然走进去。

爹娘已经不在无人庇佑他们，阿姐如今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三房也有自己的家了。

原主以前也是一样庇护弟弟妹妹，所以顾九闹了分家，顾蓉和顾小满两姐妹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变化。

唯一的变化，就是比以前更加让她们信任了。

“阿姐，我来帮你！”顾蓉也进去帮忙收拾。

顾小满抱着弟弟脚步往前走两步，又赶紧往后退两步。

她也想进去帮忙，可里面实在太脏，弟弟进去会生病的。

顾九扫了眼外面来回踱步的小丫头，觉得真是傻得可爱。

“你就站在外面看东西，别让人拿了去。”

“好嘞！阿姐。”顾小满乖巧应道。

她抱着弟弟找了块石头上坐着。

有了事情可做，她就不是家里没用的人。

村里炊烟升起，家家户户都在做午饭了。

“真香啊！要是我也能尝尝肉味就好了……”顾小满背靠着石头昏昏欲睡，没多久屁股就滑到了地上，嘴里还在往外淌口水。

顾九把屋里的破烂东西都丢出去，走出来听见小丫头在说梦话。

心里暗暗记下了顾小满的愿望。

等着，阿姐会带你吃上肉的。

“九丫头！”

周奶奶拄着拐杖，手里提着个竹篮子慢慢走过来。

“周奶奶，你怎么来了？”顾九赶紧迎上去。

周奶奶家离顾家老宅可有些距离，她老人家本就腿脚不便。

“你们几个孩子还没吃饭吧？奶奶刚烙了荠菜饼子还热着，孩子们快拿着吃，别饿坏了身子！”

“这儿还有半斤白米，拿着熬点米汤给你弟弟喝。”

顾九还想推辞，周奶奶就把竹篮子一把塞进她怀里。

“周奶奶，你自己都没多少粮食了，我怎么好意思……”

周奶奶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顾九的脸。

“九丫头别担心，奶奶还有存粮，倒是你们几个孩子我打小看着长大，无论如何，我这儿都有你们一口饭吃。孩子们别怕，以后你们分了家就自己有底气了，要是遇到麻烦了就来找周奶奶，晓得不？”

顾九重重点头，雪中送炭的恩情她一辈子都记着。

自己或许能挨饿，可两个妹妹还有尚在襁褓的弟弟，她不能不顾。

反观顾家那对爷奶，只想着把他们三房全卖了换钱，周奶奶可比他们亲奶奶还要亲。

等周奶奶走了，顾九把竹篮子放地上，自己则去拿陶罐煮米汤。

“蓉儿，小满，快拿着吃。”

方才两个丫头就一直盯着竹篮子，明显是饿急了。

一共就三块巴掌大的荠菜饼。

“阿姐你都忙活半天了，你吃饼，我不饿……”顾蓉说话时眼神躲闪，不敢看顾九。

顾蓉虽从小心细，也很懂事，可到底才八岁的孩子，一说谎那脸就红的跟煮熟的虾似的。

顾小满也不说话，可她盯着荠菜饼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口水还吧嗒吧嗒地流了一地。

“快吃，要是咱们几个饿死了，可得被顾家人笑话的。”顾九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就自顾自拿了一块荠菜饼放嘴里。

饼又干又硬，卡在嗓子里很难吞下去，别说油了竟是连盐都没放，吃着自然什么味道都没有。

两个妹妹不想让顾家看笑话，也一人拿了一块。

不过她们二人不同于顾九，脸上明显吃得很香，表情仿佛在享受美食一般。

“荠菜饼真香。”顾小满吃得那块饼还烙糊了。

顾九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让俩妹妹吃点好的。

陶罐里的水很快就开了，顾九用力咽下最后一口饼，就过去看火。

原先老宅厨房那间屋子早就垮了，她就在门口生火煮的米汤。

她们拾掇了好久，也就有一间屋子勉强能睡觉，还得去找些枯草把屋顶的洞填上，夜里才不怕下雨。

米汤有些粘锅，顾九在一堆盆里找锅铲，小弟忽然就啼哭起来。

顾蓉把饼三两下吞肚里，就抱着弟弟哄起来。

“弟弟不哭，阿姐在给你弄米汤喝，马上就有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