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跪在地上,半晌没说出话来,似乎有些犹豫,“这……”。
迟奚祉回眸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实话实说就是,朕不会怪罪于你。”
陈太医应了声,埋着头,声音弱了许多,“元小姐心里藏了事,心结不解,病状只会更严重,起初只是忘记一些事,到后头……”他又迟疑了一下,才补到四个字:“恐致失忆。”
迟奚祉的眼神都没有变化,他伸手抚在窗台养着的红梅上,都说梅不畏严寒,高洁孤傲,说来也戏剧,先帝好大喜功、西征北伐,但却独爱梅之傲骨。
乾宁宫的梅花,大抵也是吸天地之精华,总是开得盛,褐色的枝干间,梅色如血,傲立枝头,隐隐淡香,窗外的雪落不停,红梅一衬,娇意急,春未迟。
这乾宁宫的几盆红梅都是当年先帝栽种的,文人骚客多爱白梅,因为白梅似乎更像雪、更衬冬景,也更高雅忠贞,先帝喜梅却唯喜红梅,也让人觉得不同。
迟奚祉的手微微用力,高枝上的红梅便夭折,他摘下来,捻在指尖,细细地注视着,时不时地转弄两下。
皇帝不说话,陈太医也摸不清上位的意思,不敢揣测,只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迟奚祉将红梅送到窗外,似柳絮的雪很快飘在了花蕊上,一层接一层,他忽问:“怎样会致使失忆?”
陈太医道:“再受过大的刺激,或是重物撞击后脑,陛下不用担心,前者臣会给元小姐开一些安神的药物,后者——自然不会发生。”
迟奚祉看着那支红梅沾染上风雪,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手腕轻转,红梅便从高处直直地坠下,掉落在窗外的台阶上、陷在泥雪里。
君王怜爱,红颜薄命。
陈太医下去后,外面早早候着的嬷嬷进来了,邓公公领着喊了声。
迟奚祉手背上的雪花融化,顺着他凸起的青筋滑进衣袖里,微凉的湿意。
邓公公将嬷嬷拿着的图纸递给他,迟奚祉接过,水渍滑到黄白的图纸上,润湿一片,红绿嫁衣的下摆开始晕染开。
迟奚祉看了一眼,剑眉微挑,嗓音沉沉,“这确定是她挑的?”
生个病,怎么连喜好也同以往不一样了。
嬷嬷点点头,盯着脚下的繁复的地衣,“回陛下,奴婢刚从鸾禧宫出来,这千真万确是皇后娘娘挑的,错不了。”
迟奚祉沾了雪花的手松开图纸,递给一侧的邓公公,他似乎是被某个词触动了,声音虽然冷淡,但也柔了些,“按着皇后挑的这个去做,将那些工匠请到宫里来,用最好的料子,细致点,朕会抽空去看看的。”
嬷嬷脸上带笑,“是,奴婢就是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也会保证一针一线都不出差错的。”
——碎碎念
查过资料后,发现古代好像是没有“婚服”这个讲法的,这里就是用这个词代一下凤冠霞帔哈。至于挑选婚服这个情节我也难以在正史上找出例子,大家记住本文架空、有多处私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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