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酌反问:“是可以出宫吗?”
迟奚祉虚眯了凤眸,眉宇间多了些压迫,“看来朕的皇后很想要出宫啊。”
元知酌后知后觉措辞太过直白了,她沉默几秒,斟酌着字句,没想好怎么回。
迟奚祉带了点讥意,薄唇再启,“今日方才入的宫,就想着怎么出去了,以后还不知道这深宫大院留不留住朕的皇后?”
他的话莫名其妙有些吃味,元知酌听在耳朵里不舒服,她蹙眉解释:“妾又不是不回来了,笼中鸟且尚有放风之时,何况妾是活生生的人?”
迟奚祉扯唇冷嗤了一声。
云纹窗花外,芭蕉筛影,一束光亮透过玲珑的雕花落进来,斑驳的光影晃在粉彩八仙人物图瓶上,瓷器上的仙人像是活了过来,灵动似幻。
过了片刻,迟奚祉转了转扳指,“你只需说一句讨好朕的话,朕便准许你出宫。”
这要求像是无底线,要不是他的语气泛凉,这更像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元知酌又斟酌思考了一小会儿,看向他,学着上次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求你。”
迟奚祉蓦然窃笑出声,脸上蕴着的冷淡被她的话笑走,他撑着下颌,仰了仰首,姿态随意又恣肆,不忍调侃道:“是让你恭维朕,不是敷衍朕,怎么生个病真把脑子给弄坏了?以前你可是花言巧语信手拈来的。”
元知酌咬了咬下唇,面露难色,她最近好像确实记不起事了,尤其是孩童时的,于是她好奇地问道:“那——我以前是什么样?”
迟奚祉像是回忆道了什么趣事,言辞间带上了少年气,“你以前骄横跋扈,还总爱拿朕作乐——”
他话止于此,因为他看着眼前的人面色愈来愈发白。
是啊,她早就不记得了,连性子也变得不太一样。
元知酌没了胃口,她想要回忆以前的事情,脑袋却如同被锁上了把枷锁,怎么也想不起来。
碗筷砸在桌面上,她的手扶在太阳穴上,室内烧着的碳火让她隐隐生汗。
迟奚祉见她真的难受,起身将手盖在她的眼眸上,他声似云烟:“想不起来就别想的,也没那么重要——”
后半句的话如同自言自语。
隔着薄薄的眼皮,他掌心的温热传过来,不同于火炉里的那股燥热,而是温温沉沉的热意,仿佛是窗外常绿的芭蕉,在暮冬显得一反常态,像是糊了水墨丹青。
须臾,迟奚祉收回手,他帮她沏了杯清茶,递到元知酌唇边,抬了抬腕骨,元知酌会意,抿唇一口饮下,连着一腔的疑问迷茫。
好像很是温情,又缺了点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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