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见她上套,于是道:“外面的事情我来打点,但府里的事情你要把着点儿。没事就是最大的喜事,若是无缘无故死人贬人,容易授人以柄,就是害了贾家。”
说完又叹了口气,接着道:“这般处境,我也不敢再做荒唐事了。”
尤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骇,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从贾珍进来到现在,一句病情没问,刚才又直接说死人,分明就是针对秦可卿给了一个明晃晃的警告。
但她并没有失态,贾珍似乎对她还存了夫妻之念,没有说什么狠话。
比起这个,外面的情况更加可怕,若真是有人盯着,那自己这一手就是弄巧成拙,反倒害了贾家。
何况刚才贾珍已经有了悔意,摆明不会再跟秦可卿苟且,以后不通奸了,这事就没有了后患。
尤氏定定神,道:“老爷放心,我会看顾着,绝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虽然不算聪明,但也明白,秦可卿的事她必须亲自料理妥当,否则这正室的位置,未必不能换人来做。贾珍能容她一次,但容不了第二次。
见尤氏这么上道,贾珍内心长吁了一口气,这才站起身道:“天色晚了,太太歇着吧,我也走了。”
他袖中还笼着那支簪子,没有还给尤氏,这是一种牵制,表明此事自己会一直关注,让尤氏心存戒惧。
尤氏哪里还敢称病,赶紧起来,送贾珍一直出了院子门口,才叫道:“银蝶,陪我去看看蓉儿媳妇。”
银蝶敏锐地察觉到了称呼的区别,之前还生疏地叫“蓉大奶奶”,现在却改回了常用的“蓉儿媳妇”,看来贾珍过来一趟,有些事情已经悄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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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间,贾珍立刻叫来了管家赖二:“把族中子弟的名录拿来我看。”
赖二不敢怠慢,名录都是现成的,直接翻找出来呈了上去。
贾珍屏退所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名录放在桌上,却并没有翻开,而是陷入沉思。
刚才跟尤氏一阵交锋,他昏沉的脑袋已清明了不少。
不管愿不愿意,如今都必须接受穿越,而且还是穿越在大恶人贾珍身上的事实。
或许他能找到穿回去的机会,或许不能。
而如果不能,那他只能一直扮演贾珍。
穿越前他是一个贫穷的打工人,上仰老板鼻息,下为房租发愁,要是能享受一把富贵风流,这里的生活也不是不能接受。
问题是,贾家也没有多少年富贵可享了,红楼中虽然没有明确的时间线,可最多不超过十年,事败抄家,或流放,或砍头,而他贾珍恶事做尽,很可能就是砍头的那个。
他一点都不想身首异处,不想体验脖子被利刃割开的痛苦,更不想短短十年就终结这一场富贵黄粱梦。
为了对抗“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宿命,他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奋起,打破宁荣两府的死局。
要做到这点,靠贾赦那个老色胚、贾政那个假正经是没用的,宝玉太小,贾琏倒是有点能力,但受困荣府,有心无力。
他缺人才,更缺资源。
人才能从族中子弟里慢慢物色挑选,可资源却是个难题。
原本宁荣国公鼎盛一时,多少权宦争相结交,可现在应该都败得差不多了,估摸着主要败在自己手上。
他不由得想起柳湘莲的话,宁府除了门口那两个石狮子干净,其他的都不干净,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