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想起,傅问舟婚礼那晚,傅晚儿投进他怀里,问他怎么办时,他其实有瞬间的恍惚。
仿佛看到命运之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那般的随意无常。
看到傅晚儿,他就像看到当初那个无助可怜又难堪的自己。
或许,从那一刻起,萧池就心软了。
傅晚儿将香囊塞给他,羞红着脸跑开时,萧池才惊觉,小姑娘长大了。
但他本未多想,傅家再怎么没落,他也不会看轻。
再者,他已经将真心许诺给了江云。
纵然随着年岁增长,其中情愫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但他既许了,就不能后悔。
后来,傅问舟亲自求上门,他陷入两难。
第二天,听闻三姑娘求死的瞬间,他就下了决心。
原想着,等事情过去后,再找机会向傅问舟坦白。
于是,那日傅晚儿单独见他,问他是否有心仪之人时,他看着她俏丽的眉眼,竟鬼使神差地撒了谎。
也许,贪念是从那一刻就开始变了质。
往事不堪回首。
萧池闭上眼,万般滋味儿在心头难言。
傅晚儿替他擦了脸,又开始擦手。
擦了一只,却寻不到另一只时,她突然就落了泪。
“我是怪过你,怨过你,可我怎么可能希望你去死?”
“我本就是不该怪你的……”
“当初,本就是傅家强求,你从头到尾都没许诺过我真心……强求的是我,误以为只要讨得老夫人和嫂嫂欢心,就能讨得你的真心……是我自己天真罢了。”
“你我本就没有多深的情义,又凭什么要求你在生死关头选我?”
“换作是我,若另一头是我二哥,二嫂,或是别的亲人,我亦不会选你……”
人都是自私的。
只是被这自私伤到的人,觉得不公平而已。
傅晚儿带着哭腔:“我其实早就想通了,我对你也谈不上什么情根深种,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
“那时,我二哥生死难料,大哥不够担当,傅家的没落是迟早的,我的婚事不会很好……而你,曾受恩于我二哥,又常在傅家出入,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就冲这些情义,我若嫁你,必不会受委屈,至少要比随便找个人家下嫁有盼头的多。”
“我想嫁你,更多是因为你像我二哥……”
“你说你,何苦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我不也被人嗤笑吗,我们活自己的,旁人说什么就那么重要吗?”
萧池望着她含泪的眼,苦涩地笑了笑。
“就凭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也不该做伤害你的事……更何况,我确实是隐瞒了,贪心了。”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求得你和二爷原谅,是为自己心安。”
傅晚儿眼泪滴答。
萧池眼眶跟着发酸,“三姑娘别哭,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傅晚儿哽声:“总之,往后你不欠我们的了……你好好养伤,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好。”
萧池轻声:“我祝愿三姑娘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往后的日子,事事遂愿,平安喜乐。”
傅晚儿出来时,抬头便见周礼孝在营帐外焦躁地走来走去。
她假装没看见,朝另一个方向走。
周礼孝抬步追来,彩铃作势要拦。
“回风找你。”
周礼孝随意指了个方向,彩铃便收回了手。
回风不知做错了什么,被罚起蹲跳三千个,这会儿估计还站不稳,怎么可能找她。
彩铃只是觉得,二夫人说的对,一个人若是坚定走向另一个人,任何阻力都拦不住。
她拦了很多次也没拦住,三殿下应该是够坚定的吧。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