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大军撤去,楚砚被纷纷跑向他的人接住。
“别碰我,有毒……”
许是他声音太弱,许是没人在乎,他还是被许多人稳稳接住。
接着,更多的人跑向萧池他们。
瘸子还被战虎含在嘴里。
他面朝着大周的方向,睁着的双眼里,似有遗憾,似有不甘,又似含着释然……
萧池被战虎压住,他只能仰望天空。
黄昏时分,不见残阳,天空格外的阴沉。
他想起江云,想起傅问舟,又想起傅晚儿……
他们都是给予他温暖的好人。
是他不好。
即要又要,没有足够的担当, 也不够果断睿智。
是他辜负了他们……
城墙上,傅问舟又一口鲜血吐出,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所幸,虎心,脓毒,都齐了。
从清溪村运来的药材,也到的及时。
仿佛老天终于不忍,甘愿认输,让了半子。
兰鸢,廖神医,宋哲,万里,温时宁……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所有军医,渠州叫得上号的大夫,也都在忙着救人。
楚砚伤的很重,除了满身的脓包外,胸口被战虎抓伤的地方,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已经开始脓肿。
他身上的脓液,毒性又重,只能先药浴。
解法也是瘸子告诉他的。
毒语论里面的每一味药,排序都是故意的。
一样克一样,毒性越高,解法越复杂排序越往后。
虎毒是最后一种。
解它,需要前面所有毒药叠加。
但其中有几样,已经绝灭。
也幸好温时宁培育了些可以替代的,虽然效果没那么好,但是有效的。
只是会更痛苦,时间拉的更长。
有多痛苦呢?
楚砚被泡进药水里的瞬间,仿佛被丢进了滚烫的油锅。
痛到浑身颤栗,牙齿咬碎。
痛到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火焰,烧灼着他的喉咙。
可偏偏不能用任何的止痛药。
剜心刮骨,不过如此。
但楚砚愣是没发出一声喊叫。
反倒是虞清然,看着这样的楚砚,心如刀绞,眼泪扑簌簌的掉。
“别哭……”
楚砚双手紧抠着浴桶,扯出苍白笑意。
“不疼……还没我娘打着疼……”
虞清然跪在桶边,替他擦着汗,也很努力地微笑。
“那以后我乖一些,哄得母亲开心,这样她就不会再打你了。”
他们还没拜堂,但自在孟县相见后,就已经以夫妻自居。
楚砚的母亲,自然也是她的母亲。
见楚砚眼眸微亮,似是爱听,虞清然又说:“要还不行,我就多生几个孩子,母亲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指定不会再打你……”
楚砚莞尔:“这不像是你说的话……”
虞清然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熟读四书五经,对诗词歌赋有着深刻的理解和独到的见解。
即使是在谈论日常琐事时,也能引经据典,言之有物。
她所言所行,皆为世家女子的典范。
她被世人捧的很高,总是优雅端庄。
可经历种种,此时此刻,她却觉得,那都不是真实的她。
她不要做什么典范,也不要优雅端庄,那些都是虚的。
只有自己和在乎的人都好好活着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