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儿和舅父很相熟吗?”阿稷望着我问道。
“秦齐交接时,是穰侯护送我至咸阳的。”我边吃边说着:“所以有事时,我会寻求侯爷帮助。”
我与魏冉这段时日的几番往来,宫中许多人都看见了,稍一打探便可知晓。我若是撒谎,反倒会让阿稷起疑我与魏冉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媛儿所求所需,宁愿让舅父相帮,也不愿告知于我吗?”阿稷凝望着我,眸中有不解与受伤。
“不是这样的阿稷,你近日因义渠之事心情烦忧,我只是不愿再让你多担心,并且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实在不必拿到你面前细说的。”我放下食箸,挽了阿稷的手摇晃道。
“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下次若再有需要,媛儿一定要先告知于我,好吗?”阿稷回握住我的手,我的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
“好,以后有事,我一定先找阿稷,直烦的你想找个地儿躲起来。”
“那我愿意永远都被媛儿这样烦着。”
我与阿稷依偎着说笑,他将我的手指,放在他唇边轻咬了一下,正好被赶着来上茶的云月看见,惊的那丫头,忙一只手捂着眼睛,跌跌撞撞的又退了回去。
“媛儿,你那日向我举荐的范且,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已将他奉为上宾,可随意出入麒麟台了。”阿稷抓了我的手,放在他手中把玩着。
“太后知晓了吗?”我问道,能常伴大王左右的先生,向来是要太后首肯的。
“我已传书与太后,算来已至骊山了。”阿稷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仿佛只剩麻木。
阿稷这招先斩后奏,纵使太后回宫,任用范雎也已成定数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吗?
我心下有些凄然与无助,所谓父母子女,皆是一场善缘。谁又希望走到这一步呢?不知将来阿稷,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的母亲。
“媛儿切勿过多操心,你只需安静的待在此处、等着我就好。”
我在他怀中无声的点点头,我真的能安然无恙的、一直待在这里吗?
接连几日寻看医书,外加今日的精神紧张,一放松下来,我竟靠在阿稷怀中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只记得阿稷将我抱至榻上,掖了被子,何时走的我也不知道。
再醒来时已是黄昏了,云月和青禾,不知在院子里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我揉揉睡的昏胀的脑袋,慢悠悠的出了屋子,又懒散散的躺在秋千上。
“姑娘醒了。”见我出来,云月跟着来到我身边,又吩咐着青禾去取棉袍。
“什么时辰了?”我一边问道,一边捞过云月怀中的雪团儿。
“酉时了,姑娘饿了吗?”云月反问道。
我摇摇头,将雪团儿抱了起来,用脸颊蹭着它肚子上柔软的毛。
“许是午膳用多了,渴的很。”
“那奴婢去给您倒盏茶。”云月说着便起身了。
院中一时只剩我一人,院外却传来徐徐的脚步声,我转头望去,这个时辰了,谁还会来这儿?该不会…
“你不会真的要来打断我的腿吧?”待看清来人后,我才放松警惕的说道。
“这般紧张,你以为来的是谁?”魏冉面色淡漠的看向我。
“我以为又是孙楚派来杀我的呢。”我装作漫不经心的答道。
这厮最近怎么总是没有预兆的,就来我院中?要是哪日和阿稷相撞了,可就糟了!
“侯爷来此做甚?要是问罪的话,小人就先行求饶了。”我说着起身便要给他跪下,这厮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不让他解气的话,保不准哪日想起了,又要来磋磨我,真是的,我这膝盖是越来越软了。
谁知还没跪下去呢,就见他刀我一眼,往廊下走了,我也只好跟着过去了。
云月也怪有眼力见的上了茶水,燃了炭火,然后退的远远的。
“侯爷先请。”我倒好茶,讨好的先递给他,他慢条斯理的接过去,轻抿了一口。
我赶忙给自己满上一杯,咕咚咕咚两口便喝完了,渴好久了。
“牛饮。”他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我只当做没听到,越说越喝,我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喝完才看着他说道:“到底怎么个事?”
他讥笑一声,放下杯盏,复又正色说道:“本侯以田子义为饵,将那背后之人引了出来,细作果然是你说的那个奴才。”
“田子义被抓这么久,那细作还不知情?”我疑问道。
“你当本侯的廷尉处是筛子吗?”他讽刺着。
“那他就这么容易受你驱使?”
“他的妹妹如今已在本侯手上,自然容易。”
好家伙,动作挺麻溜,这么快就将人从孙楚手中劫出来了,只可惜田子义与他妹妹,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
“那人呢,你扣下了?”
“未曾,她目前是长公主身边的红人,私自扣下,公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你不是不怕公主吗?”我抓住这个点,就要报他屡次嘲讽我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