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禁惋惜,难道范雎这个时候,还没来到秦国吗?
“倒是王稽不日前,向我举荐了一个叫范且的魏国人。”阿稷缓缓说道:“然而这些文人说客趋炎附势,来来往往唯一个利字而已,我并不准备见他。”
“就是他!阿稷,你相信我,见见他,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将来一定会帮到你的!”我大喜,双手环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媛儿身处深闺,从何得知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阿稷见我向他撒娇,不禁轻笑着调侃我道。
“是从前的夫子说过,我才记了下来。”
面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已经成了我的必备技能,毕竟我总不能在以后,面对诸多相似的场景时,告诉他们,我是个拥有上帝视觉的、从两千多年后来的看客吧。
“即是媛儿举荐,阿稷自当从命。”阿稷伸出一只手,从背后搂住我。
“但是阿稷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是我将范且引荐给你的,毕竟我是齐国人,不太合适。”我怕魏冉与太后知道这件事后、削了我脑袋,只好随口寻了个由头。
“媛儿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靠近我,我们目光纠缠,相视一笑。
“一路风尘仆仆,用膳了吗?”我问道。
“未曾,倒是媛儿你怎么亲自制作膳食?你的婢女呢?”阿稷疑问道。
我不想把被刺杀的事告知于他,怕他担心,也怕他起疑、为何会有人刺杀联姻公主,从而使我的身份败露。
“一个跌了一跤受了点伤,一个被调去别的宫里应急了。”我咋舌道,撒了这么多的谎,老天下辈子不会让我变成哑巴吧。
“宫里何时缺了这一两个婢女了,我马上让行简调两个过来。”阿稷说着便要起身。
“不要阿稷,我喜清静,这样就很好了,况且人越多,你我的事情就越容易被人发现。”
“媛儿,你还是不愿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吗?”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低垂着头。
“没事媛儿,是我心急了,我说过,我会等到你愿意主动说出的那天的。”阿稷抚了抚我鬓边的发丝,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我羞怯的双手捂住脸,不敢看他,又突然想起、我好几次都未曾送出去的礼物。
“阿稷,你等等。”我起身跑进屋内,将手绢儿和簪子拿了出来。
“这个,是我绣给你的手绢儿。”我扭捏着说道:“本来早就想送给你了,可是每次都忘了。”
阿稷接过手绢儿,眼眸里布满惊喜和欢欣:“真的是媛儿绣的吗,太好了,我正缺这样一方贴身置放的手绢儿。”他狡黠的向我眨了眨眼睛。
我心中欢喜,又拿出簪子递给他:“还有这个簪子,我感觉很适合你,就是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希望阿稷不要嫌弃。”
阿稷打开盒子,拿出簪子轻轻抚摸,继而看着我说道:“媛儿送我的礼物,我只有珍惜,何来嫌弃,我都有些舍不得佩戴呢。”
我笑着再度被他拥入怀中:“阿稷饿了吗,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只是不太美味,雪团儿都不吃呢。”
“这小雪团儿,几日不见,竟敢嫌弃我的媛儿,待会儿定要好好收拾它。”阿稷的声音带着满足与眷恋,轻轻的在我头顶响起。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去的很快,阿稷陪我用完膳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送走他后,我依旧懒懒的荡在秋千上放空。
秋天已渐渐快要过去了,凛冬将至。这西北的旷野,素来难抵寒风的侵袭,不知今年的冬天,会是怎样的冷冽?
按照历史的进程,范雎早晚会成为秦昭襄王揽取大权、架空太后与穰候的有力臂膀。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史实上,范雎是怎样获得昭襄王信任的,但现在,倒是因为我的力荐,而踏入了这王宫,也算是阴差阳错了吧。
想到这里,魏冉阴郁的脸、浮现在我脑海里,竟不禁让我生出了一丝愧疚。他是有恩于我的,我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院中,多亏了他的斡旋。
可历史是不容更改的,即便不是我,范雎也会因为别的原因,出现在昭襄王身边,太后与魏冉的结局,是注定的。
这是个你争我抢,弱者为食的时代。
多余的同情与心软只会害了自己。我摇摇头,企图把这些恼人的想法都丢出去,心中却总是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