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屋内狼藉收敛，一把火将父母残余的尸身烧了个干净，顾行盘坐院内，安静等待夜幕降临。

妖物一般喜欢晚上活动，毕竟晚上就算有捕快巡逻，他们亦会因疲惫松懈不少。

呜呜——

晚风刮起，像是凄惨惨的哀嚎，为顾行一家的惨状哭泣。

只是等了良久，除了愈来愈大的风声，顾行什么都没有等到。

“猿爷，那小子没走，我一直在外面候着您呢！”

“下次把人弄出城，最近风头紧，不好进来。”

“那姓顾的脑袋，能不能留给小人？”

“姓张的，你好像真拿自己当个东西了。”

顾行耳朵一动，听着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在自家院门前停下。

是猿妖。

而且不光是猿妖，还有人和他勾结！

他神情复杂地低下头，突然明白了许多东西。

顾家宅子本不靠近城门，为何猿妖偏偏盯上自家？而且那人还想要自己的脑袋，分明是早有预谋！

有这种人在，难怪广都县会有这么多无头冤案。

咣当！

高大的身影几乎要顶到门框，微微弯腰才钻了进来。

那身影着布衣，头戴斗笠，袖口手臂上覆着满满当当的黑毛，手里提着个葫芦，仰头痛饮。

正是猿妖。

“猿爷……那脑袋……”猿妖背后是个捕快服饰的男人，谄媚说道。

“闭嘴。”猿妖将酒壶挂在腰间，冷冷瞥了捕快一眼。

“好，好，您慢用。我替您把风，千万不能多吃。”

捕快躬身讪笑，退出去的时候，五官被月光照了个分明。

顾行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白日跟在许禾姐手下的捕快张平！

他终于想起原身听过的一些传言。

那便是官府中有人勾结妖物，做口粮生意。

用定期的人牲献祭，满足妖魔的口腹之欲，同时压下冤案，不被镇妖司问责。

今日，乃至昨日，顾家一家三口，就是被选中的人牲。

等猿妖填饱肚子，他再收拾首尾，打点上下，保证广都县连个浪花都嗨不起来。

最多是许禾会纳闷，阿行很久没来看他了。

“真恶心。”顾行啐了一口唾沫，这狗日的世道。

无论是这妖魔肆意食人的乱世，还是捕快当人奸求活的生存之道，他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反胃。

看着猿妖在院内伸展身体，探出舌头舔舐掌心，盯着自己的眼神看着盘中餐，做出一副即将进食的样子。

一想到自己的天灵盖即将被那黑色的指甲掀开，然后抓出脑仁，再混着腥臭唾液顺着喉管进入胃袋。

顾行的胸口开始起伏，眼里多出一缕疯狂。若不是有了面板，今晚还真要被这畜生得逞了去。

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没等猿妖出手，顾行五指成爪，率先攻了上去。

“不懂礼数。”猿妖嗤笑一声，只道是食物临死前的挣扎，漫不经心地抬爪一挡。

“嗷嗷——”

人手猿掌相碰，发出惨叫的反而是猿妖。

叫声高亢尖锐，带着些惊慌和愤怒，显然是没料到此人竟有如此实力。

他每次进食之前，都有一套固定的礼节——

那就是一边整理毛发，避免沾上血迹，一边欣赏猎物绝望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