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街道清洁员工来说,人家都不太愿意在化粪池下工作。
化粪池是用来处理人体排泄物的设施,它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城区范围,也就是说一个城市四分之一的人的排泄物都在这个化粪池中,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管理不妥善,就会容易出问题。
它们不是人们单单想象的恶臭。首先,化粪池内的气体含有一氧化碳,甲烷、硫化氢等有毒气体,浓度极高,一旦吸入,少则上吐下泻,多则中毒身亡。
最重要的是化粪池内存在可燃气体,一旦点燃,可以想象一下,这么大的化粪池会带来什么样的生化爆炸。
政晓挺着有许精神的身体来到了联络员面前,联络员一脸肥油直冒的带着笑脸,指了指化粪池,说地下有限空间的管道和地窖都出现了问题,现在需要的是尽快修补,以免造成更多的破坏。
“政晓,你等会跟着旁边那个工程师一起进去,记住带好口罩,口罩在那边储物室,对了,工具也在储物室里,你记得带上用得上的工具。”
说完,联络员,甩了一半定金给政晓,转头就走。
“我的饭呢?”
“等你干完了直接去垃圾站找我要。”
政晓忍着饥饿的肚子,去储物室拿了工具,戴上手套,就跟着工程师一起去了地下有限空间。
地下有限空间一般是封闭或部分封闭、进出口受限但人员可以进入,未被设计为固定工作场所,通风不良,易造成有毒有害、易燃易爆炸物质积累或氧含量不足的空间。
政晓和工程师穿戴着防具,检查了几番过后,进入了地下有限空间的地窖开始清理和检查。
地上不少沉积物覆盖,天花板上一堆灰尘网带,有地方开始泄露脏水。政晓拿着机械工具去除管道内的沉积物,再用高压水枪冲刷了一遍,确保管道内部清洗干净了。
又通过目视检查,伸手去触摸了管道情况,确定了损坏位置和程度。
待工程师查看一番后,商量了用什么修补方法,看目前的损伤程度,以及成本核算,采用了密封胶带和管道衬里。实施一番修补后,再检查清理与测试,最后记录与评估。
整整下来花了三个多小时,政晓和工程师才回到了地面上。
政晓急急忙忙的赶去垃圾站找联络员要了尾款,吃过了饭便回去了租房。
一路上,霓虹灯恍惚变换。
回到了租房,把门一推,径直走到了书桌,熟悉的坐在摇晃的椅子上。
还未彻底坐稳,“砰”的一声。
椅子散架了,这一次它再也没承受住。
政晓就地而坐,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并拢,似乎承载着难以言说的重负,他的眼神低垂,目光模糊,仿佛正在凝视着内心深处某个无法触及的角落。
眉头紧缩,形成深深的川字纹,身体在不断发出疼痛,整个神经爆发,青筋下狰狞的脸孔。
呼吸显得不规律,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搏斗。
政晓的脸色变得苍白,失去了往日的血色,脸颊上隐约可见的汗珠,偶尔,他的身子不自觉地颤动,仿佛身边的温度低到了极致,一阵阵寒意不断的侵袭他的心灵。
咬着牙根不发出任何嘶吼,紧闭的牙关,发出低沉无力的声响,每一次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充满了沉重与疲惫。
手松了,政晓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额头,想用手撑起身子,无力的手终究称不起沉重僵硬的身躯。
低沉的闷声停止了,周围也没有了回响,手上的脉搏跳动越来越慢,他的世界此刻被痛苦所占据,其他的一切都退居其次。
身体还是坚挺不住了啊。
政晓彻底躺倒在了地上了,嘴角裂开最后的一丝笑容,此刻忽然明白了。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