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第二节晚自习,大组结果刚出,江忘眼前又是一黑。
看着迎风招展的升旗台,江忘已经麻木了。
她幽怨地看向六班。
顾清知略微尴尬地回望。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心照不宣,江忘决意寻找回档的原因。
直觉告诉江忘,诡异的事要找诡异的人解决,而最诡异的人,正是她的同桌,金风铃。
“大家翻开书第十一页。”
上午第一堂是语文课,大部分人都昏昏沉沉,东倒西歪,几欲入眠,尤其是后排的一圈吊车尾,衬托得坐姿挺拔的金风铃格外显眼。
“作者着重强调‘蝶’这一元素,有什么用意呢?我们回到第二自然段……”
金风铃仔细地在课本上勾勾画画,书上很快陈列干净的笔记,整齐得像是印刷体。
反观江忘,书倒是翻到同一页,笔在手边,不看书,不拿笔。
人在偷瞟金风铃。
金风铃随着老师的指令阅读,似乎完全没发现江忘的视线。
其实金风铃很好看。
江忘记得第二轮,她仰起头对其他人粲然而笑的时候,像音乐盒里穿着蕾丝舞裙的瓷娃娃翩翩起舞,世界有一瞬为之伫足。
第一轮,什么都没发生前,江忘还是她的狐朋狗友时,不得不说这张脸在她们俩的关系里起到极大的正面作用。
金风铃放下笔,头朝江忘的方向转了转。
江忘大惊,忙低头假装学习,慌乱间却把手边的笔碰掉了。
笔掉在地上清脆一声响。
江忘忍不住偷看金风铃的反应。
金风铃只是低头翻书,并不是要看她。
甚至对她制造的噪音都毫无反应。
江忘生出一个猜测。
如果顾清知没有出现过,江忘只会像第二轮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过去,现在却不行。
于是她“一不小心”用脚把笔蹭到金风铃椅子下。
“那个,金风铃,我笔掉了,可不可以帮我捡一下?”江忘小声说。
金风铃明显卡顿了一下,将所有动作停下,才缓缓转过头,对江忘微笑:“我要专心上课,下课再说吧。”
随后注意力又回归到课本上。
江忘没话找话:“你假期上哪玩儿了?我都联系不上你。”
金风铃微笑:“我要专心上课,下课再说吧。”
江忘贼心不死:“假期作业你几天写完的啊?”
金风铃微笑:“我要专心上课,下课再说吧。”
江忘持之以恒:“我前两天熬夜抄暑假作业答案,现在还没缓过来,早知道查得不严,不如多撕几页……”
一个粉笔头划过锐利的弧线,狠狠砸在江忘脑门上。
“那边的,说什么呢说?全班就你们最吵!”
江忘从善如流地举手嚷嚷:“老师,我头疼,可不可以找人陪我去医务室看看?”
虽然江忘往日里劣迹斑斑,但病号的身份完全真实可信,厚重的鼻音足以做她最坚实的证人。
小病大用,江忘对此无比自豪。
语文老师叹口气,挑了个众人眼里关系和江忘最好的:“行吧,金风铃,你陪她去。”
金风铃依然微笑:“我要专心上课,下课再说吧。”
怎么同学关系这么僵硬呢?
语文老师一噎:“沈既白,你去。”
第二排的女生停下写卷子的手,点点头,到后面扶江忘。
果然,金风铃不会陪她去医务室。
江忘有些兴奋。
照顾清知的理论,主角当然是要完成玩家分配的任务的,自然不能中断课堂学习,陪她出来,这样看来,顾清知的话兴许是真的。
得再试探一下。
江忘想得出神,不觉就跟沈既白走出致远楼。
绿荫缭绕,鸟鸣风清,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在前那个轻声絮叨,在清朗的空气里甚是悦耳,后面那个却眉头紧锁,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沈既白叹息止步,江忘却不注意,一头撞到她身上。
沈既白撞得一个踉跄,回头无奈道:“……你又没听。”
“啊?啊,”江忘回过神,尴尬地胡编乱造,期盼能对上问题,“都挺好……?”
沈既白无奈:“挺好什么呀?”
江忘答不上来,嘿嘿一笑。
沈既白语重心长:“高三了,你真打算,就一直混下去吗?”
金风铃不在,江忘很松弛,路边上随便薅了根草叼嘴上,自认潇洒地一脚踩在石阶上:“怎么叫混,青春嘛。”
沈既白抿了抿唇,还是把事掰开揉碎地聊:“季卡莉和周渊,一个艺考,一个出国,你怎么办?你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呀。”
如果顾清知所说不假,哪有什么未来。
沈既白见江忘不往心里去,急得跺脚:“你不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兴许以后同学聚会都不好意思来,我们就散伙啦?”
“你不能小看我的脸皮……”江忘小声嘟囔,见沈既白面色不善,大声改口,“好啦好啦,我学,我学还不成吗!”
“总之,”沈既白图穷匕见,“今天起你就跟我自习,我给你好好提提分。”
江忘迟疑:“你成绩要是被我拖下来,我岂不是万死难辞……”
沈既白扬起下巴,骄傲得像只小鹅:“就凭你?老娘就是一天十二个小时盯着辅导你,排名也不会掉半个!”
江忘装模作样地摆了个长揖:“那就有劳状元……”
沈既白见她作怪,忍不住先笑起来,江忘也跟着傻乐。
林安然是和她一起垫底的难姐难妹,沈既白是和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江忘躲她很久。
无他,沈既白成绩太好了。
自己混混得了,不能耽误人家。
只是事到如今,生命的意义远超成绩,顾不上鸡零狗碎的心思。
世界开始光怪陆离,沈既白仍一如寻常,江忘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