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又是一天，他们依旧没寻见任何人烟。

虚与走得双足生疼，不由感慨风原真是个大得离谱的地方。

暮色降临，虚与提议停下来休息休息，另外二人没有表示异议。于是虚与便心安理得地找了个好位置抢先坐了下来。

昨晚子夜遇见二人不得好睡，再加上拖油瓶惧怕抚姬身上的魔息，现在安静乖顺地窝在虚与怀里。是以只想阖眼吐纳休整，虚与竟真就睡了过去。

虚与被吵醒时意识还不甚清醒。

“不过是一只连人形都还未修出的兔妖，它是你的谁？让你这般保护？”

抚姬拔高的刻薄声音让虚与清醒了一大半。他竖耳又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抚姬逮到一只被浓郁妖氛熏得昏头转向几乎是送到她手边的小兔妖，正准备吃掉这份小食，秦涣发现并阻止了她。

言尽如此，可抚姬的话不知为何让虚与咂摸出了一股子的酸味。

抚姬正抓住耳朵提溜着那只可怜的兔子，见秦涣解了她为他蒙在眼上的发带，脸上的表情仿佛抚姬要吃掉的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而是他的结发妻子。抚姬气得直笑，她在散漫惯了，何曾有人挡在她面前忤逆她的心意？于是开口便尖酸刻薄：“你可真是心善，菩萨在世也不过如此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小兔妖，不如小女子也发个善心留个口德，再为你们做个媒如何？”

我是公兔子！兔子扑朔脚反对，不过现在没人关心它。

秦涣脸色发白，涣散的瞳孔使愤怒的表现大打折扣，更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几近呕血的表情。

虚与见二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殃及池鱼，赶紧出来打圆场：“别的什么秦涣不一定会救，不过兔子于他来说存有特殊的意义。”

抚姬牙疼似的看了秦涣半晌，还是将兔子递给他。

“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她觉得自己做魔真是失败，简简单单便心软了。

秦涣小心翼翼地接过兔子，摸平它竖直的颈毛，安抚着问：“请问你知道一名叫做顾萋萋的同伴吗？”

兔子在马上就要被吃掉的恐惧里被一只魔抓着耳朵许久，早就无法思考了，拼命摆头欲逃。秦涣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兔子的顶毛，才将它放回地面。

一接触到亲切熟悉的地面，兔子立刻脚不沾地溜走了。

眼睁睁地看着秦涣将兔子放走，抚姬还是忍不住挑眉：“你对兔子有什么特殊感情，不如说来听听，小女子原身也是兔子。”

抚姬的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秦涣的表情扭曲了。

“兔子？魔界的？”秦涣艰难道。

魔界的人原身多半都是凶兽，哪见过谁是什么兔子。

“魔界有无兔子我不清楚，我是从风原堕下去的。”

这下秦涣的表情变得奇异而平静。虚与一脸大彻大悟地坐了回去，嘴里念叨着：“嗯，兔子。”

兔子怎么了？兔子吃你家米了？兔子就不能成魔了？兔子就不能吃兔子了？偏见，都是偏见！

抚姬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恼怒，干脆拉开距离到另一边的树下小憩。

她阖上眼的那一刻，不知从哪传来的金铃声响在耳畔。

然后抚姬做了梦。

……

天色晦暗不明，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她分不清。

少年逆光而立，更难看清他的脸、他的表情、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为难。他抚摸她的头，一下一下，很轻柔，很克制。

她努力睁大眼仰头想要看清，眼中却还是只得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