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的手被埃匹德染红,那一刻,麦克忽然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决心。
他将埃匹德的背靠在身后的一面断墙上,麦克站起来,看着眼前满身鲜血的埃匹德,眼中噙着泪,“团长......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加入第九骑士团......”
说完,麦克捡起地上的剑,向前线走去。
混乱之中,麦克举起剑又挥下去,鲜血四处飞溅,染红了他的眼。
就在苏巴军队即将彻底溃败之时,遥远的北方传来一阵号角声,萨沙的队伍开始大规模撤出了苏巴城。
.......
风雪之中,靠在断墙下的埃匹德恍惚看到不远处忽然出现一道高挑瘦弱的身影,他张了张嘴,努力聚焦,想要看清那道身影。埃匹德微微眯了眯眼,看清那人正是皇女。
埃匹德强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走向皇女所在的方位。
埃匹德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下一秒,他半跪在地上,肩膀被阿耐揽住。埃匹德感到自己的皮肉像是被狠狠撕扯开一般痛,他咬紧牙,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埃匹德......”阿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殿......下,”埃匹德努力撑开眼皮看着阿耐,两行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他颤巍着,“......我愧对您、愧对......皇家第九团团长.....萨沙......攻进了苏巴......”
“别说了......你受伤了,好好休息。”
恍惚之中,埃匹德好像看到了阿耐眼中闪烁的水光,他想说,别哭,阿耐......别哭......
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埃匹德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耳边的最后一句话,是阿耐的那句,“......一切交给我。”
......
瓦哲并没有选择回到苏巴,而是驾马往西南方向与北疆接壤的布林温城去了。
他要穿过布林温南下回到首都厄尔庇斯,他要亲自去问皇帝陛下,为什么?
-
北疆萨沙第二军营驻扎地。
营地内的士兵全都聚集在一起,整齐地站成方形队列。
洁娜站在队伍前面的一块木台上,两边站着左右两位军官。
洁娜提起那颗自己在苏巴教堂里捡来的被瓦哲砍下的城主头颅,举到众多士兵面前,“这是苏巴城主的脑袋,是由希亚大陆的第一骑士砍下来的!”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洁娜继续道,“这说明希亚现在内部已经崩坏,而我们萨沙,占领这座大陆,指日可待!”
一瞬间,掌声如雷。
“天神大人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洁娜说着,举起拳头挥动了两下。
队列中的士兵们也全都挥动着拳头,嘴里高喊着“【路西法】!【路西法】!”
......
黄昏时分。
天色渐暗,依旧被困在井底的吉纳克用了很多攻击魔法都没能打破那道黑色屏障。
他疲乏地靠在井壁边,抬眼看着头顶那块黑,沉吟片刻,吉纳克在掌心中汇聚起体内的乌托魔力,一道亮眼的金光在枯井中闪耀着。
兄长温林的话再次在吉纳克耳边响起,“......吉纳克,如果黑暗能量再次出现,你一定不能对它使用【乌托】的力量......”
吉纳克敛眉,抬眸间闪过坚定的目光。
现在人命关天,对不起了,哥哥。
下一秒,耀眼的金色光芒冲向那道黑色屏障,并将其击碎。
吉纳克腾飞出井口,平稳落到地面,连忙向北面的营地赶去。
与此同时,营帐内正在休息的洁娜似乎是感受到了吉纳克的力量一般,在那道黑色屏障被击碎的瞬间,洁娜也吐出一口鲜血。
洁娜原先棕色的眼眸此时变为血红色,她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抬眼看着前方一处虚空,露出了诡异的笑。
红眸的“洁娜”低声自语道,“果然是你,乌托。”
“洁娜”将嘴角的血擦干净,慢慢地,她的瞳孔又变回了最初的棕色。
洁娜对着营帐外的士兵喊道,“来人!”
一名士兵随即走了进来,朝洁娜行了个军礼。
洁娜将放在一旁的城主头颅提起来,甩到了士兵的脚边,吩咐道,“去把这个,挂在苏巴的瞭望台上。”
士兵愣了愣,随后捡起那头颅,“是。”
......
黑夜里,二营喝起了庆功酒,士兵们燃起一堆堆篝火,围坐成一个个圆圈,彼此间笑声不绝。而洁娜和第二营的军官们则聚在另一个营帐之内。
营地之外的吉纳克潜伏在树林之中,敏锐地观察着里面的一切。
自他从枯井里出来之后,已经过去四个多时辰了。他探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此营地附近还有另外两个部队。
而那些孩子被关在营地最深处的一个营帐里,自己得等待时机,想一个万全之策。
忽然,黑暗中的吉纳克听到后方越来越重的马蹄声,他立马警觉起来,以为是萨沙人,躲进了一处草丛里。
吉纳克半蹲在地上,宽厚的脊背弯曲下去,一只手握住剑柄,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全然一副伏击的姿态。
漆黑之中,吉纳克通过耳朵注意着来人的情况——他停下了,应该是在栓马,他走过来了,脚步很轻,似乎是怕被人发现?
借着远处篝火发出的微弱亮光,吉纳克看到了一束金色马尾,很快就认出了这人就是皇女阿耐。
她怎么会在这?
吉纳克想到在苏巴西南区教堂里发生的事,忽然明白过来,难道是因为城主。
她是来报仇的?就这么单枪匹马?
还没时间想明白,吉纳克就看到阿耐正欲冲进营地,吓得他连忙冲出去及时拉住了她。
要是这时候暴露,很容易被萨沙的军队包围,想要救出那些孩子,可就难了。
抓住阿耐的手腕时,吉纳克整个人都愣了两秒,她手怎么这么冰,一点温度都没有。
也就是在吉纳克发愣的这两秒,阿耐便转过身,将剑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谁!......”
吉纳克被吓得连忙伸手捂住阿耐的嘴唇,将她按在身后的一棵树上。
那把剑也因为这一系列动作微微割开了吉纳克脖颈上的一小寸皮肉。
黑暗中,吉纳克对上阿耐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此刻全部被愤怒和憎恨给填满。
吉纳克琥珀般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她是因为苏巴遇袭和城主被杀才这么生气的吗?生气到就这样一个人,不要命地闯进来?如果她知道是自己的父皇害得苏巴城沦落至此,她会怎么办?也会像现在这样提起剑,去杀了那个昏庸的暴君吗?......
感受到阿耐正在挣扎,吉纳克回过神,压低声音道,“是我,吉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