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毕竟我也说不好究竟会怎么样。时间的力量终究挽回不了一切啊。”萧晚轻声道，目光渐渐移向远方，“所以，我们才需要那么一点小小的……运气。”

女人闭了闭眼，抬手，血海翻腾，拉扯着四根尸骨之柱沉入海面之下。

她低头对着小姑娘最后说了点什么，又轻轻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接着便把尚且迷茫的爱米娅塞入了萧晚的怀中，转身，血海便在她的面前向两侧裂开，展露出其下的尸骨深渊与直通入其中的黑暗小径。

沉默片刻，女人迈步，走入其中。

“……你很信任他。”

“或许吧……”萧晚叹了口气，“可要说的话，在这样的世界里，唯一有信任价值的也只有这种天真烂漫又傻的不行的人才能够信任了吧？”

“天真烂漫？”女人似乎笑了，“我可不这么觉得。”

“那也许是我们判断的标准不太一样吧。”萧晚耸了耸肩，不再言语。

女人最后看了眼萧晚，又留恋地注视了几秒爱米娅的脸庞，扭头下行，任由血海将自己彻底吞没，再无声息。

下一刻，萧晚在泪水中睁开了眼睛。

?

在醒来后的两秒内，萧晚就已经迅速理解了现状，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正死死护住自己的夜笙以及一脸无奈的终生，耳畔那即使在水中听起来也格外刺耳的哭喊声渐渐减弱，变作哭泣，又减退成抽噎，汹涌的泪水潮流也随之慢慢消退下去。

不多时，三人都重新站回了被泪水彻底冲洗过一遍的地面上，摘下呼吸器后便开始本能地大口呼吸起算是清新的新鲜空气，一时半会竟然都说不出话来。

当然终生正偷偷摸摸地跑向不知道什么地方。

夜笙一边喘息着一边把有些过长的湿漉漉的额发从眼前拨开。

他只学过最基础的游泳，也就是小学时闲的蛋疼才去学的仰泳和蛙泳，好看点的姿势一个不会，闭气训练也基本没做过，水性在三人中算是最差的一个，此刻也显然是状态最差的。

相比之下，之前一直被他护在怀里的萧晚看起来就好了不知道多……少……

夜笙沉默地盯着女孩如今的模样：

爱米娅的泪水将萧晚整个人彻底浸透，戴在头上的狼人兜帽脱落，其下原本扎成两根低马尾的头发也被冲散，秀丽柔顺的墨黑长发哪怕被水浸透也不显得黏腻，轻轻地披在肩上，又有几缕贴在了脸庞上，更衬得她的皮肤之白皙。

不仅如此，更令夜笙这位正常男大学生在意的是对方斗篷下若隐若现的身形，可以看见她那被水浸湿的白色衬衣正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引人遐想的曲线；又有水珠顺着光洁的大腿滑下，真是要多涩有……

砰！

听到这声巨响，正忙着检查玻璃罐是否完好的萧晚疑惑地扭头望去，却只看见了地面上突兀显现的一个大坑以及头上满是碎石碎块的青年所投来的平静无波的目光。

萧晚沉默片刻，“怎么了？”

夜笙声音平稳，“没什么，感觉脑子里面有人在叫，打算试试暴力疗法。”

“……感觉怎么样？”

“还行，起码没声音了。”

话音刚落，便见殷红的鲜血从额头上的伤口中涌出。

萧晚：……

夜笙：“……爱米娅怎么样？”

萧晚又静静地看了夜笙好一会才移开视线，重新望向怀中的玻璃罐，这才赫然发现此时此刻浮于其中的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狰狞大脑，而是一个小小的……

人类胎儿。

萧晚端详了一会，半晌才迟疑道，“看起来，有三四个月大了。”

“那好。”夜笙毫无迟滞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将跑到远处想去捡何异脑袋的终生收回了意识之中，空着的左手一翻，一柄长刃餐刀便握于掌间。

于是，青年抬眼，瞳孔中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去杀了索菲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