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三个简单的音节自柯奇口中脱出的那一刻就化作狂野不羁的野兽，猛然冲入了刚刚落地的三人耳中，让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做出了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头部的动作，脚步踉跄。其中又属占据着姚二这具颇为脆弱的身体的钟升最为严重，两道鲜血直接从鼻腔中流淌而出。

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以手术刀弹开了索菲娅忍着大脑胀裂的刺痛感挥出的一剑。

堪堪缓过来的夜笙望了眼柯奇的方向，眼神微冷，但暂且没有立刻解决他的想法，而是身形一晃，借由左右踢踹碎裂的地板碎石瞬间闪身到索菲娅身后，杖中剑顺势横斩向其脖颈。

索菲娅皱眉，再度催发爱米娅的现实覆写，数十根钢筋转化而来的尖刺破开地面、墙壁而出，径直刺向夜笙的身体，却因后者一个微妙的扭身而全部落空，仅仅穿透了他的腋下、两腿间、白大褂的下摆等等位置，最终只是勉强将其禁锢在了空中，愣是没有一根真的刺中他。

“这特么什么鬼运气！”索菲娅气得破口大骂，当即掀起地板将钟升短暂隔开，手中符文短剑立刻挥向正在自己面前的夜笙的脑袋，试图直接将这个玩家主体了结。

可下一刻，她只觉右臂一轻，明明斩击的动作已经完成，眼前的青年却全然没有任何事。

完完整整的。

短暂的麻木后，迟来的痛苦这才自右臂前端侵袭而来：那本应拿着短剑的右手已经不知所踪，而下挥的右臂前端仅剩下了一个平滑的、不断涌出鲜血的断口。

“呜……！”索菲娅忍不住发出一声哀鸣，但资深游戏玩家的意识却让她本能地立刻开始寻找自己的主武器，并于看见尚未落地的它的瞬间向其扑去，用完好的左手重新抓住剑柄，并顺势向更远处滚去。

紧接着，就有一柄手术刀破空而来，插在她刚刚滚离的位置上。

索菲娅一边庆幸着自己福大命大一边迅速利用符文短剑的力量再生了右手，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些许，再回头，却不料钟升又已经贴近身边，不得不继续与之缠斗起来。

于是，抢在她的前面，一只五指修长却显得过度苍白、毫无血色的手伸去，捡起了她掉在地上的断手。

索菲娅心中一紧，短剑上符文亮起，无形的冲击波将钟升再次推开，而她则戒备地看向了新出现的家伙。

只见那不知何时出现的青年身穿平和的白衬衫与黑西裤，右手戴着洁白的手套，五指紧紧握着一柄长刃餐刀，而另一只没戴手套的左手正托着那只断手，食指在手背上细细抚摸着。

“唔……如果以这个为原料的话，做成什么料理会比较好吃呢？”名为终生的白发青年盯着那只手，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在下一刻突然扭头，以一个接近非人的角度看向索菲娅，猩红的瞳孔闪闪发亮，“你说呢？索菲娅~”

在他的身侧，一大堆整齐断裂的钢刺尖端堆积在地，夜笙活动了下四肢，脸上勾起不怀好意的萧然，与终生、钟升一起，阴恻恻地望向了少女。

索菲娅：md我好害怕啊！

“我TM说了，”这时，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其中蕴着无尽的怒火，“给我滚！出！去！”

庞大的声浪化作实质性的攻击，朝着众人翻涌而去，又旋而将整面墙壁轰击成粉末。

不幸恰好经过墙外的几名护士与医生躲闪不及，于短暂的空白后被声浪轻易震飞撞向不同方向，肉体碎裂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响起，一切结束之时，便能看见好几具四肢都已歪曲向奇怪方向的尸体。

反观近乎遭受全部攻击的众人却几乎无事：

索菲娅直接覆写出反弹音波的无形之壁；钟升单脚重重踏下，一整块一人高的地板便被他轻易翘起挡在身前；终生则是扭身抓住了夜笙的手腕，眼底有无形的波动一闪，二人的身形皆是变得有些虚幻，纵使是音浪也无法对他们产生丝毫影响。

很快，音浪攻击便停了下来，钟升当即冲上去试图继续逼迫索菲娅消耗体力，而终生也这才拉着夜笙自那虚幻状态脱离而出。

回归实体的瞬间，夜笙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一阵强烈的反胃感袭来，让他差点没把这个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吃的还没消化完的饭给吐出来。

他大概知道刚刚那是个什么情况：应该是属于终生的能力之一，「灵体化」。

这个状态下，他可以免疫绝大多数普通的物理攻击，但仍会受到法术伤害。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十分超模了。

虽然如此……夜笙干呕了两声，花了好几秒才勉强站起来，看向终生波澜不惊依旧一副诡异笑容的侧脸，“「灵体化」也太TM难受了吧……终生你怎么看起来毛事没有？”

或许是因为需要把作为实体的身体强行转化为灵体的缘故，夜笙在两次转化中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飞快地转动，一切的一切都模糊成块看不真切，随着转化的完成，还能真切地感受到身体自边缘起逐渐溶解于灵界的奇妙感受。

这实在很难说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上次感受到类似的晕眩感还是夜笙在过山车上发现自己旁边坐了个抱着炸弹的恐怖分子，于是在飞速开动的过山车上与之搏斗的时候，但那时候也没这种诡异的溶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