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
它便收缩了数分退却着远离了霍修几步。
然而下一刻,位于梁夜身后的诡异院子骤然暴涨!院子的大门宛如一张妖魔的血盆大口,对着立于原地的霍修便是狠狠一咬!眨眼间将他整个人都囫囵吞下!
唰!!
在被吞掉的瞬间,静如处子的霍修手中横刀骤然以刁钻角度朝后一划,千锤百炼而出的一刀,是最凶最绝的杀人技。
“嗯?”
霍修困惑转头,他这一刀居然落空了。
不对。
气血的翻涌反馈绝对是斩到了什么无形不可视之物。
而转头的景象却让霍修面露讶色,他从黑夜来到了白天,从战场来到了院落,没有杀机,没有威胁,就只有一个农村小老头坐在院落水井旁,嘴里叼着一杆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他在看着霍修。
不对,他在看着霍修在的地方。
霍修心有所悟,稍微让开了位置。
旋即霍修看见了老农在对着谁讲话,时而愁闷,时而愤怒,时而无奈,时而激动,最后只是颓然摆手,似乎是拒绝了什么,做了什么决定不再言语。
几个日月交替下来。
小院明显变得荒凉了许多。
守着院子的老农还在抽着旱烟,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两件事,一件是温柔的抚摸水井,另外一件是虔诚的顶礼膜拜着屋子里的佛像,这是老农最后的两个寄托,一个和他的妻子有关,一个和中原有关。
这周而复始的一切直到一群胡人的粗暴闯入而改变。
搜刮无果,胡人们大声指责着头破血流的老农,好像是在说他抢走了什么土地啊,牛羊之类。
紧接着……
老农被胡人残忍的砍断了抚摸水井的双手,凿瞎了他遥望中原的双眼,老农的鲜血溅在了悲天悯人的佛像上,他被胡人用马拖着绕着院子狂奔,一直跑到马儿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才停下。
老农早已经断气。
死于他开拓了大半辈子,流过血与汗的土地上。
胡人们觉得还不够。
他们填了水井,砸碎了佛像,推到了院子,就像他们想要抹除汉人在西域制度和文化那样,想尽方法,却不能彻底做到。
胡人和汉人,在西域,便是怨憎会。
他们带来了怨憎会。
当天晚上,留在废墟上过夜的胡人,都莫名其妙死了,他们死的时候,看见了院子恢复如初,水井照样出水,佛像完好无损,老农还坐在院子里。
老农看着霍修。
这一次他不是看霍修在的地方,而是真真实实的注视着霍修。
“捉刀人,你说,我到底是人还是鬼?”老农忽然开口询问,小小的院子里,一瞬间挤满了尸体,这些尸体都直勾勾的盯着霍修。
仿佛他们也在问。
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