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的手段就是不对,他犯罪该坐黑牢,不该被你动用私刑!明楼,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你跟她来往,你聋了吗?”
冷言冷语一齐扑向人群中央的少女,他们总是对加害者宽容,对受害者苛责,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跟着落寞的少女,悄悄拉起她的手。
“曼春姐,谢谢你。”
“小丫头,离我远点,连你表舅都不敢跟我待在一起了,我可是个恶毒的女人。”
“不,只有你会帮我报仇,祖母、叔父、姑妈都在劝我原谅他,为什么要我原谅呢,他本来就该死,如果这就是恶毒,我愿意跟你一起恶毒下去!”
“你不会背叛我?”
“永远不会。”
“说出去的话,要是做不到,我会让你下地狱的。”
可怕的梦魇似乎没有尽头,荣夏萱好不容易挣扎着醒过来,已经一觉睡到中午了。
“完蛋,这个月没有全勤奖了。”她慌里慌张爬起来,穿好衣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昨天才在明镜面前夸下海口,一定拿下本月全勤奖,给员工做个表率,谁知道第二天就迟到,还迟到一早上,这下脸都要打肿了。
她咋咋呼呼跑下楼,嘴里喊着来不及了,刚跑到客厅,就被荣妈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跑那么快小心摔跤。”
“我要迟到啦。”
“呵呵,你看看现在几点啊,一个小时前你表姨就打电话来,说你昨天陪她去苏州,可能路上受了风寒,才睡过头,让你好好休息,今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啊,表姨可真细心,我没事的,可能昨天太累了吧。”
既然有一天的假,她就不用着急了,在家吃过午饭后,自己开车逛到了法租界。
其实她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驱散身体里那一股渗进骨头的寒气。
寒冬的冷不可怕,因为春天一定会来。
鬼气森森的冷就不一样了,谁知道鬼在哪儿呢,鬼无孔不入。
所以她想用用人气冲散鬼气。
她怕鬼,尤其是昨晚在她梦里的那只鬼。
那只名叫“荣夏萱”的鬼。
原来“荣夏萱”早就支离破碎,在她被亲人背叛的那天,她就已经变成了鬼。
汪曼春用残忍野蛮的方式,把她的灵魂重新拼凑起来。
自那以后,她不断向汪曼春靠拢,追随她,崇拜她,学习她,甚至超越她。
用鬼的手段活下去,她做得青出于蓝。
荣夏萱同情她的遭遇,也可以理解她的转变,曾经的荣家大小姐,天真烂漫,活在蜜罐子里,她善良纯真的,但也不堪一击。
被表哥设计陷害,试图用“清白”绑架她,成为荣家的东床快婿,其用心之卑劣,人神共愤。
但就因为一个“孝”字,一个“义”字,受害者要被迫宽容加害者。
只有汪曼春,那个不讲规矩,也不择手段的女人,让无助的女孩看到了希望。
从此之后,汪曼春成了她的光。
现在荣夏萱很纠结,原身的记忆对她影响太大,只是做了一晚上的梦,她竟然开始认同汪曼春。
真是疯了,汪曼春做对一件事,不代表剩下那九十九件都是对的。
谁没受过伤害,谁心里没阴影,但是非善恶总要分清楚的。
可是汪曼春找了八个流氓把那个畜生给……真的很爽啊!
荣夏萱干脆钻进一家白天开业的酒吧,点了冰镇威士忌,一口饮下,让自己清醒清醒。
“大白天的跑到这里喝酒,该不会是被明镜给赶出公司了吧。”
一道不阴不阳的女声如暗器一样,突然插进她的后背,荣夏萱呛得直咳嗽。
“曼春姐!”她缓缓转过头,僵硬着脸,心里嘀咕着:要不要那么灵啊,说曹操曹操到。
“我今天放假,所以出来放松一下。”
“我怎么听说荣大小姐最近忙得很,成了明镜的左膀右臂,很受器重呢。”
“哪有的事,就一个苦哈哈的打工人,哪有汪处长风光呢。”她嬉皮笑脸给汪曼春叫了一杯啤酒。
“你请客,就请我喝这个?”
“我不是怕你有公务在身嘛。”
“我是有公务在身,监督你执行南田课长交办的任务,也是我的公务之一。”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那也太巧了。”荣夏萱的第一反应是汪曼春在监视她,否则怎么知道她今天没去公司,而是在法租界闲逛。
“哼,收起你那副嘴脸,我刚才去法租界公董局开会,正好看到你在外面游手好闲,把大马路当百货商店逛。”汪曼春瞪了她一眼。
“好吧,汪处长找我有事吗?”
“你的调查如果没有进展,恐怕南田课长那里是交代不过去的。”
“哎,我也很苦恼啊。”
“我倒是有个办法,只要你配合。”
荣夏萱连连点头,如果她不接招,汪曼春找上其他人,对明镜可是重大威胁。